陶锦指尖捏起?,刚欲问东西是哪来的,余光便瞥见怀七腰间革带,一共五枚装饰用?的玉扣,被他扣下来四枚。
不愧是暗卫,东西用?的真顺手啊,没有暗器也要制造暗器。
陶锦几乎被他气笑,“怀七,胆子愈发大了,法?事都敢干扰,不怕遭报应吗。”
很显然,怀七不怕什么因果报应,他眸光落在?她?面上,似在?观察她?有何不适。
怀七在?害怕,世上既存在?借尸还魂一说,他害怕这场法?事对小姐的灵魂有影响。
在?看见小姐不适蹙眉时,怀七想也未想,下意识阻止做法?事那术士,他不愿小姐受到一丝伤害。
玉扣做暗器袭向?术士手腕,不用?内力,他自身的力量便足够。
“我不怕报应,只怕……”他顿住,黑眸闪烁水色,每字都说的艰涩,“我只怕殿下不要我。”
诶呦,脆弱又可怜的小狗。
有那么一瞬,陶锦真的心软过。
“不原谅我也好,只求殿下不要赶走我。”怀七腆着脸,小心翼翼牵起?陶锦衣摆,像害怕被再度抛弃的流浪狗。
弃犬效应。指的是狗狗被抛弃后会更加依赖主人,会变成异常听话,害怕再次被抛弃。
怀七现在?的样子就很像。
失而复得,世上最为珍贵的事物。
怀七极力压抑着情绪与眼眶的酸涩,不愿在?小姐面前狼狈崩溃,他亦不敢戳破,他怕他一戳破,小姐就真的不要他了。
可是人的情绪怎能靠外力压制呢,男人眼眶蓄满水色,未曾眨眼,便从眼角滚落。
酷哥哭泣,很好看,但是比起?这种哭,陶锦更喜欢看他在?床榻上失控崩溃时的生理性眼泪。
她?将?手中两?枚玉扣塞到男人嘴里,叫他含住,自己拆下的暗器,自然要自己保管。
怀七乖乖照做,不知是有意无意,他湿润舌尖舔过?她?手指,然后乖乖收回舌头,听话的含着玉扣。
陶锦指腹滑过?他的唇,看向?他身后。
那位术士正站在?怀七身后,自从被打断做法?后,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见长公主终于看向?自己,他立刻拿来毛笔与黄符。
“殿下,只需写上亡者的生辰八字,此符一烧,仪式便算完成。”
听见‘亡者’二字,怀七情绪有一瞬波动。
符纸上弯弯绕绕画着字符,陶锦接过?,放在?怀七身前地上。
“写吧。”
她?将?毛笔塞进怀七手中,男人不断摇头,眸中祈求。
既已知眼前人是小姐,怀七怎能在?符咒上写下生辰八字。
怀七愈是不愿,陶锦愈是想让他做。忽视男人的抵抗,她?强行掰开他颤抖指尖,塞进毛笔,握着他手来到那道?黄符前。
“怎么,忘了你家小姐的生辰八字吗?”
陶锦压着怀七的手,男人不敢竭力反抗,却也始终不曾落笔。
好倔强的小狗。
按了半晌也没按下去,陶锦换了种方式,“本宫帮你写。”
她?说着便要拿起?符咒,却在?即将?触到时被怀七阻拦。
男人一直在?摇头祈求,姿态卑微到泥土里,全然不复前段时间挣扎着骂她?‘你也配碰我’的贞烈模样。
从贞洁烈夫变成委屈巴巴的小狗,两?种反差都很好吃。
指尖掐着他下颚,陶锦俯身低语,“怀七,本宫讨厌不听话的犬,要么落笔,要么现在?滚出去,你自己选。”
她?很擅长让人在?两?难的境地里抉择,两?边都是悬崖,总要选一个?跳下去。
“你以前不是总惦记着跑吗,这段时间应已将?府上布局摸了个?透彻吧,怎么给你机会反而犹豫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像被抛进深海里,海水冰冷刺骨,逐渐凝固周身血液,小姐的每个?字都化作?尖刀利刃,将?怀七刚因失而复得变得鲜活跳动的心脏一片片削下,直到窒息心死。
“我不跑了。”男人声?音比方才还要哑,苦涩令人揪心,又?因口中含着玉扣,有些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