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天下或要起战事,本座此去天宫就是与天尊少泽商议此事,你师父也不得清闲。我们二人都无暇看顾你,所以本座当日才不想让你去天宫。你去了也好,到底能长一番见识,但务必记得本座方才的话。”
说着,见她的云鬟因倚着他睡了许久而松散了几分,簪着的一朵绒花也快垂落下来,于是伸出手轻柔地替她重新簪好。
她未顾得上玄冥的动作,惊讶道:“起战事?”
她忽地想起来早上师父同她说的话,如今才反应过来众人或多或少都知晓些,但这边的二位尊神还瞒着她。但她眼下震惊着,没有追究这事儿的意思,急切道:“是妖界和天界,还有。。。。。。我们?”
理罢她耳边散落的碎发,他将手收回来,顿首道:“妖魔二界要与天界开战,我们当助天界一臂之力。”
开战?上古史中那些恢弘壮烈的战争场面,蓦然浮现在她眼前。史书写下这些不过是寥寥几行字,但事实上六界几近是血流成河,有如炼狱。
她不觉间捏紧了他的衣袖,紧张道:“打起来,是不是很可怕?会打到冥界吗?”
玄冥注意到了她的紧张,但他不会为着安抚她而说出“轻轻松松便能打完的”的话。战事有多可怖,他比她要清楚百倍。
但只要有他在冥界,苍生仍有一片安定之所。
他抚了抚她的头,道:“战事不可避免,但冥界绝不会成为交战之处。只要本座在一日,冥界就一日不必担忧。来日若真开了战,你就好好待在玄阴宫,不要想太多。”
“那你在哪儿呢?”她脱口而出,“你要带兵打仗吗?和从前一样?”
玄冥默了一会儿。
他在二十万年中培养了不少出类拔萃的将领,亲自带兵打仗,应当还轮不到他,除非这场战事比他想象得还要厉害许多。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避居于玄阴宫,定然要坐镇指挥。
见着她担心,怕她多想,他便只道:“本座不会亲自上战场。”
“也对,帝座你定然是指挥的。”她点了点头,“但无论如何,我不想待在玄阴宫,我想和你一同前去。”
玄冥道:“是,本座已经准了你去天宫了。”
她皱了皱眉:“不是天宫。我是说等开战了,无论你是上战场还是在哪儿指挥,我都和你一起去。”
玄冥一愣,道:“你说什么?”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他,重复了这一句话。
他重重地按住她松了他衣袖的手,蹙了眉极严肃道:“绝不可有此意,你必须好好待在玄阴宫。”
她疑惑道:“为何?战场上不是多个人多份力吗?”
他将她的手按得更紧,她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没挣脱出来。她有些倔强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发觉他此时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冰寒和眼里,放在从前她看都不敢看一眼。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她从小就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出一番事迹,能为冥界做些贡献,如今就是用人的时候了,所以她一定要坚持己见。
她坚定道:“我也是冥界之人,况且我还是这天上地下唯一一朵。。。。。。”
玄冥却打断了她,按着她的手仍不松,厉声道:“你若有不测,本座。。。。。。两生道如何解?你不要忘了,本座最初叫你来是做什么。”
她若有不测,他欠她的又该怎么还。
他厉声说罢,她一下子怔住了,转而变得委屈。
他的心忽地揪紧般疼了一下。
孟元敛了眸,默默将手抽回来,轻声道:“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来在玄阴宫,帝座待我。。。。。。不,应当说我视帝座有所不同。我觉得帝座你亦师亦友,所以我才想,无论你去何处,我都应当跟在你身边尽一份心。”
他空了的手停了半晌才收回来,淡淡道:“玄阴宫比本座的身边平安。”
见她低下了头不说话,他意识到自己或许言过了,便和缓下声来:“即便换做你师父,也不会同意你去战场的。刀剑无眼,战事并非儿戏。”
她点了点头,心里虽还是不服,但口上只道:“知道了。”
他一时间也没了话,刚知晓她身份时他曾立了誓,她想要什么,便给她什么,如今在这事上他便做不到了。不是不能让她去,只是生怕万一她真的遇上了什么事,那他又该如何?
她不能冒这个险。
“来日再说吧,毕竟何时开战尚未可知。”玄冥道,“你没去过天宫,先去那儿好好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