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然实在是受不过去,顶着两坨绯红的脸颊斜眼瞪过去,结果一转头,柔唇刚刚好贴在某人的唇角之上,她原本就瞪着的眼睛又放大了几分。
两个人顿时都怔在原地,谁也不曾挪动过一分。
还是凌舟则先反应过来,往后撤了半步。虽然手还放在原位,但脑袋却是移了回去,错开了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他一动,沈悦然也回了神,不自然地低下头,蘸着纸上的墨又在旁边划拉了一个字。但因着心绪不宁,那字不仅歪歪扭扭,甚至连落笔顺序都不对,写出来的完全是个四不像。她见此更为恼怒,甩下毛笔便把纸团作一团扔了出去,手上都带上了纸洇出来的黑墨。
沈悦然撇着眉看着手上的墨痕,正打算寻帕子来擦,只见手上突然多了一块手帕,手也被人拉在手心里,轻轻地用帕子擦拭着尚未干涸的黑墨。
直到手掌上只剩下晕染在皮肤上一层,凌舟则才收起了手帕。
“去洗洗吧,用皂荚多搓一会儿,要不然等干了就不好清理了。”
“嗯。”
沈悦然走到水盆前直接把手放进去,却忘了把袖子挽起来,看着即将也要入水的袖口,她刚打算抬手把袖子倒回去,先擦干手挽起袖子再洗,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替她揽过袖口快速挽到小臂上,避免湿了衣裳。
“多谢王爷。”
她低声道了一句谢,而后继续清洗着手上的墨痕。等墨溶解的差不多了,她才在清水里冲干净了自己满是泡沫的双手,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毛巾擦起来。
再次回到书桌前,这次凌舟则到没有再闹她,而是给她拿了本简易笔画的字帖让她先临摹,等她熟了拿笔姿势和基础笔画之后再让她学字。
沈悦然一一应了,接过字帖便练了起来。
等她练完一张,她放下毛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抬起头却没看见原本站在桌旁监工的人。
是她写得太入迷了,连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拿起刚才写的纸瞅了瞅,下笔轻重不一,横不平竖不直,弯钩处生硬有停顿,即使是照着临摹,她也写得不好。
一瞬间的气馁,她刚要卷起这纸来扔了,打算眼不见心就不会再烦。
可刚一动手她就后悔了。
虽然写得宛如刚学字的孩童,甚至还不如孩童写的漂亮,但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写字,第一次有机会学写字。
她展开折起的边角,用手掌慢慢抚平,伸出食指去描那几个笔画。慢慢的,一笔一划的,用手指又写了一遍。
描完后她就把这张纸移到桌子的衣角,确保写字时不会碰到它,然后提笔又练了起来。
一直写到她觉得能看得过去才停笔。
此时她看着桌上摆着的这几张纸,每一张都能看出她的进步,她瞬间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跑了出来。
一滴,两滴,滴到刚写的纸上,慢慢浸透。碰到墨迹,晕染得——
看不清字迹。
她用手背抹掉断线的珠子,把练过的字按顺序放起来,转身想找个盒子装起来。
可她转身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大小的木盒,就在她打算喊人拿的时候,一抬眼,架子第二排的一个小锦盒引起了她的注意。
因为架子太高,她试了好久,无论是垫脚还是蹦高,她总是离木盒差个半掌的距离。
无奈,她拽过椅子,踩着才能和架子第二排平视。
她看着那盒子的大小和样式,无论是哪一点都很合她的心意,她欣喜地拿起盒子就要打开看里面有没有东西。可她一移开盒子,旁边却传来“轰隆隆”的一阵响声。
与此同时,“啪嗒”一声,她手一松,盒子又掉了回去。
好一会儿她才在椅子上往后仰了仰,双手扶着架子,双臂尽量拉直了。这时她才看见旁边的墙壁突然空了一块,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空间。
她缓缓移回身子,往后一跨踩了个空,一下子从椅子上掉了下来,膝盖砸在地上,双手杵向地面,带下来的身子整个歪向桌子,脑袋正正好好磕在卓沿上,瞬间就起了一个大包。
可她没时间去感受疼痛,也没时间去抹眼泪,此时的她只是迅速爬起来,跑到那扇空荡荡的门前,看着里面所摆放的一切——
入目便是木桌上摆放的牌位,无字无名,只有一块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