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遥扭过头,对上崔映夜的目光,干笑了两声,问:“你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温听雨知道,这是他们小孩子间的交谈,没有跟着薛云遥一道进来,而是待在一旁的屋子里。因此薛云遥自然没有顾忌,直说便是了。
崔映夜投向她的目光深邃难猜,闻言他轻轻一笑,说:“像你关心南雪一样。”
像她关心南雪一样。
那么就是说,他关心她。
倏地,想到这一层意思的薛云遥耳根发烫,但很快又让自己稍微冷静些。
好朋友也可以互相关心啊,更何况昨日他以为自己染了风寒,关心一下很正常。
薛云遥轻咳两声,想要缓解心里的浮躁,心里思索了一圈能说的话,忽而她一拍脑袋嘀咕:“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什么?”崔南雪歪头,疑惑问道。
“我娘同意我出去玩了!”薛云遥话里带有激动,眼里的笑意流露出来,像滑过新叶落在地上的雨滴。
崔南雪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圆了,偏头望了望崔映夜,又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薛云遥:“真的?”
薛云遥重重地点头。
既然温听雨向她说过能安心去玩的话,那她就相信阿娘。
崔映夜凝眉,出声问:“可薛大人……”
他知晓薛恒一向看重面子,所以时常拿旁的闺秀同薛云遥说,女子自要学会端庄。
可薛云遥向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完便忘了,常常到街上去玩。薛恒一开始还想管管,后来知道薛云遥性子天生如此,便由着她到街边玩。
但此番出游,是要出城,去各个地方赏春色,也不知薛恒是否会答应……
“你们放心好啦!”薛云遥笑容轻松,语气坚定,“一切都会没问题的。”
反正父亲近日如此忙,都未能同她与温听雨好生坐下来吃一顿饭。薛云遥心想,就算出游被发现了,倒也能让父亲想起来她。
崔南雪与崔映夜仍然面面相觑,一副忧心仲仲的模样。
见状,薛云遥叉着腰立在他们二人面前,撇撇嘴,说:“你们不相信我?”
话音刚落,崔映夜就抬起头,望着气鼓鼓的薛云遥,笑容温和:“信。”
须臾后,崔南雪也点点头,“我们没有不信云遥姐姐,只是有些担心你。”
“那我们多久出游呀?”薛云遥晃了晃脑袋,眨着眼睛问。
她心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满山新芽破土而出的景象,想去欣赏冒出枝头的嫩叶,也想去见见一片粉红的桃花林。
“等天晴些吧。”崔映夜望着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春雨就是这样的,并不是如夏日的暴雨般急促又冲动,它是绵长的,能够足足下好几个时辰,这雨下得让人真是半点不想动弹。
薛云遥虽是心急,但也颔首应了下来,昨日温听雨说的也是等天气好些再去,下雨天确实叫人不愿出门,光是想着欣赏风景还要撑着伞就够让人心烦的了,况且雨天行动多有不便,漂漂亮亮的干净衣裙又要不小心染上污泥,一天好心情全都没有了。
他们三人在此闲聊了几句,而后崔氏兄妹便道了别,回了侯府。
薛云遥将他们送到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出神,从伞里伸出手,感受到了雨水落在掌心,她下意识叹了声气,心想,也不知这场雨到底何时才能停下来。
“你便是要同他们一道出游吧。”
温听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时,薛云遥猛地一惊,缓了良久才回神,回过头望向正在朝她走来的温听雨,点点头,心想阿娘果真是料事如神。
温听雨走近了些,像是透过薛云遥微微蹙起的眉,就知道自己女儿心里所有的烦心事。她笑了笑,柔声说:“没事的,雨就快停了。”
温听雨的话总有一种能力,能叫薛云遥所有的烦恼全都烟消云散,让她心情瞬间好转起来。
就像是人在悲伤痛苦时,能被告诉明日还是有很好的盼头,天总会亮的,太阳总会升起来的。
薛云遥不再因这一直不停的绵绵细雨而难受,甚至觉得这场雨来得及时,给她多留了些时间准备出游的物品。
还能有时间,多陪陪阿娘。
这段阴晴不定的日子里,温听雨像是比薛云遥还要关心这场出游,每想起一物便往薛云遥的行囊里再添些。
薛云遥只要见到这一幕,都会哭笑不得地说:“阿娘,够了够了,我其实也去不了多少天的,用不着这些。”
温听雨总会反驳道:“哪里用不到了,这都是出去玩要拿上的,可别不小心染上风寒,或是受到伤了。”
只要薛云遥一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