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你难道不觉得这想法荒谬至极?先暂且不提你能否成功,就按你所说的情形来分析!你真能替耶律南仙拿主意吗?就算你能,可一旦事成,必然是耶律光继承大统,到那个时候,你觉得你说的话,他还会听进去吗?
咱们初次见面时,他就敢背着皇帝来胁迫我。要是我帮他登上皇位,你认为他还会把你的话当回事?”耶律拔芹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言辞犀利,直击要害。
杨炯听了这话,沉思片刻后,回道:“那这样,西北招讨司归你管辖。那儿紧邻西夏故地,我也可保你周全。”
“你为了耶律南仙,可真是费尽心思啊!”耶律拔芹神色复杂,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杨炯一脸严肃,语气郑重地回应:“不全是为了她。这种改天换地的大事,向来都是伴随着血雨腥风。但凡有一丝可能能让我的兄弟免受伤亡,我都会全力以赴去争取。而你手中这两万兵马,若是能倒戈相助,那皇帝手中其余势力便都有招揽的希望,所以我必须尝试。”
“那要是我不同意呢?”耶律拔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杨炯,眼神中满是戏谑。
“我会竭尽全力保住我兄弟的性命,倘若实在无能为力,我也不会勉强。今日午时,我藏在暗处的两万兵马就会赶到。
届时,我军总计两万八千人,足以诛灭你这南院军。之后换上他们的旗帜与甲胄,由你带领我们入析津!”杨炯将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地讲给耶律拔芹,态度坦诚而坚决。
耶律拔芹听了杨炯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紧接着怒火中烧,大吼起来:“杨炯!我耶律拔芹生是大辽的人,死是大辽的鬼,绝不可能做那叛国的公主!你给我立刻滚出去!滚!”
杨炯深深地看了一眼披头散、衣裙凌乱的耶律拔芹,缓缓转过身,声音低沉道:“明日午时之前给我答复,我等你。”
说完,杨炯不再多做停留,迈步朝门外走去。
“你休想!”
“我耶律拔芹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屈服于你!”
“我永远都不会向耶律南仙低头!”
“我耶律……”
就在这时,“哗啦啦”一阵尴尬的声响传来,杨炯听到此声,脚步不由得一顿。
他刚要转身,就听见耶律拔芹近乎尖厉地喊叫:“你滚啊!滚呀!”
她的声音中带着愤怒、急切,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杨炯无奈地轻叹一声,停下了转身的动作,对着门外说道:“来人呐!公主喝茶时弄湿了衣裙,去取……”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砰砰”两声沉闷的声响传来。
杨炯本能地回头看去,只见耶律拔芹不知从哪儿爆出一股力量,竟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的泪水喷涌而出,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眼看着就要抓到地上的碎瓷片。
杨炯心中一惊,连忙快走几步,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瓷片,随即蹲下身子,将早已哭得妆容花乱、狼狈不堪的耶律拔芹抱了起来,轻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儿咱们换一条更漂亮的裙子。”
耶律拔芹软绵绵地瘫在杨炯怀里,眼神空洞,没有说一句话,可那不断流淌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主子,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我帮忙?”萧小奴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杨炯明显感觉到怀中的耶律拔芹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他没有丝毫犹豫,开口说道:“没事,只是不小心打翻了个茶壶。”
“哦!”萧小奴应了一声,随即撇了撇嘴,做了个夸张的鬼脸,无声地吐槽道:“打翻个茶壶,当我是聋子听不出来吗?”
搞怪完后,她也不想再听这些让她心烦的事儿,随即将远处的安抚司的人都打走,自己则远远地站着,气鼓鼓地踹起了旁边的树干。
屋内,杨炯无奈地轻叹一声。
他心里明白,像耶律拔芹这样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何时受过这般屈辱,更何况还是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出尽洋相。再加上她本就性格刚烈,刚才又听到自己打算利用她混入析津府,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这才让她一时萌生了求死的念头。
杨炯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这情况和之前南仙那次截然不同。南仙当时是生病,而且两人之间本就有感情基础,所以杨炯照顾她时没有丝毫顾虑。
想到这里,杨炯又长叹一声。他看了一眼耶律拔芹那已经浸湿的裙摆,一咬牙,手上使力,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然后缓缓朝着床榻走去。
耶律拔芹大概是被杨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下意识地双手环抱住杨炯的脖颈,嘴里出一声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惊呼。
紧接着,杨炯便突感腰身又传来一阵温热。
杨炯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波澜不惊,动作轻柔地将耶律拔芹放置在床榻上。
看着她那如死灰般毫无生气的眼眸,轻声哄道:“我去叫个女卫过来伺候你,好不好?”
耶律拔芹却将头深深埋进衾被里,整个人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要将满心的委屈与痛苦都藏起来,那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见她这般模样,杨炯无奈至极,忍不住骂道:“耶律拔芹!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就为了这点破事就寻死觅活。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辽公主,你也不觉得害臊!”
“你懂什么!”耶律拔芹猛地转过头来,用尽全身力气大吼着,眼中满是愤怒与委屈,“我从小就没了母亲,长大后又被皇帝当成交易的筹码,送去给别人做谍子。耶律光更是将我送给你做礼物,现在又被你们这样欺负!我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好好活下去了,可你却连我最后一丝尊严都要夺走,你就是个混蛋!”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自己手里握着两万大军,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还甘愿被别人摆弄?现在跟我脾气有什么用?当初怎么不敢跟皇帝脾气,怎么不跟耶律光拼个你死我活?”杨炯看着耶律拔芹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闷,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我只是想平平静静地过完这辈子,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都想把我卷入这纷争之中,你们全都是混蛋!混蛋!”耶律拔芹泪流满面,妆容早已花得不成样子,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般,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