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簇小火苗越烧越旺,把少女的脸庞照亮。林晚霁感受着久违的暖意,将面上的狐狸面具摘下,眯起眼睛来,手伸到火苗边静静烤火。
萧时衍见到面前的少女摘下面具,露出清丽隽秀的面容来,手上堆叠枝叶的动作一时顿了顿。
“修成此庙已是前朝的事情,既无门头,塑像又被毁,具体供奉的是哪路神仙已不可考,当地人都管它叫娘娘庙。”
“是青女。”林晚霁怔怔地望着那破败的塑像,忽得开口道:“我认得,这是青霄玉女的塑像。”
萧时衍抬眼望向她,有些惊讶:“林姑娘还真是博学,是如何得知的?”
林晚霁回过神来,同他对视:“我在扬州时曾见过的。青女是掌管霜雪的天女,瑞雪兆丰年,前朝的人多供奉青女,以求来年庄家有好收成。只是如今倒门庭冷稀了。”
萧时衍闻言点了点头:“林姑娘果不负才女之名,果真是通今博古。”
“萧将军谬赞了,不过是些市井之闻,算不得博学。”林晚霁微微摇头,二人在客气的寒暄间,不免渐渐冷了话头。
萧时衍自知冷了气氛,亦在火堆旁盘腿坐下:“林姑娘不必担心,方才我已告知暗卫,让其前往安平侯府报个平安。待到御林军将贼寇一网打尽,我即刻便送姑娘回家。”
林晚霁抿了抿唇,向其施了一礼:“那便多谢萧将军了。”
而此时此刻的安平侯府,却是灯火通明。
老太太端坐在正堂,面色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自打得知林晚霁在灯会上被贼人掳去后,便叫了全府上下所有的家丁管事一道去寻人。
如今已到亥时,出府的人回来了一波又一波,还是没能寻到林三姑娘的踪迹,几个夫人老爷一齐在堂中候着,不住焦急地踱着步。
陆雁容已安排陆家商号的诸多管事伙计寻人,可仍旧是杳无音信,不免一时急慌了神,趔趄着便要往身后倒去。
立在她身侧的二夫人俞氏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开口劝道:“好弟妹,三丫头定是吉人自有天相的,咱们再等等,你也该当心自己身子才是。”
“二嫂!”陆雁容倚着她不住地抹泪:“我只得了晚儿这一个女儿,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做母亲的该怎么活!”
老夫人见状不免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吩咐周嬷嬷将今晚所有随侍的丫鬟婆子都叫到殿上,齐刷刷跪下,这才将手中拄着的拐杖重重一摔:“好好的一个姐儿竟也能跟丢,你们便是这般做事的?今日三丫头找回来倒也罢,若是找不回来,你们这些奴才一个也别想跑!”
堂下的众人闻言皆唯唯诺诺地磕头请罪,平日里老夫人礼佛,对下人也很是和善;今日为着这么一出发了好大的火气,那架势似是要将他们给活剐了才是,不免都战战兢兢起来。
周嬷嬷忙扶着老夫人坐下,老夫人仍是未顺心头的火气,大声斥道:“我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女儿,如今说丢了便丢了,不过是出个门的功夫,竟全然是踪迹也无!你们这些做奴才的真是该死,竟让姐儿独自在外头给叫人掳去了!”
丫鬟婆子闻言,忙又是一阵哭天喊地地磕头。
几位姑娘小姐在后堂等待,本是一阵寂静,听到前厅老夫人的话,不免心中都是一惊。
可偏有那不长眼的,还在这等子关头幸灾乐祸。
林昭芙素日便与林晚霁十分地不对付,那丫头还让自己白白关了半个多月的祠堂,如今被贼寇掳去,下落不明,心中十分得意,面上的神情也不免骄矜了几分。
林昭芙拽了拽身侧许嫣的袖口,低声附耳道:“如今过了这般久还没寻到人,谁知道她被贼人掳去做了些什么……”
二人相视一笑,林昭芙心中畅快起来,这人呀,还是要寻到的,最好是明日才叫人寻到,到时候全京城谁人不知,她林晚霁被贼寇掳去整整一夜?
女儿家的名声何其重要,便是什么也没做,三人成虎,谣言愈演愈烈,可就什么都成真的了。
“闭嘴!”林昭蕙听到那番耳语,面上的神色十分阴沉,她起身甩了林昭芙一记响亮的耳光,冷声道:“再敢乱吠,我就撕了你这张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