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问的是,苏家庄园占了宣城郡的几个县。”苏季和语气平淡。
沈羡微微长大了嘴,转而又以为在情理之中。
世家聚族而居,累世兼并,荫庇无数门客、佃户、部曲、乡民,除盐铁外,概不外求,赋税亦不上朝廷。
她在吴兴待得少,只以为沈家园林大,却不成想那是庄园,整个吴兴……可能姓沈。
“我收了这些,又有什么用?”
沈羡略显迟疑地瞄了一眼一旁面色沉沉的男子。他此刻显然是陷入了纷乱思绪中,她只可从中看出些许矛盾。
“这些该交给朝廷。”
“不对,那是以后的事。”苏季和轻声道,“你现在暂且需要它。”
“为何……”
“你忘了一些事。”
“譬如,防备太后。”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那瞬,沈羡恍然大悟。
太后,道教徒,而彼时,那些人是他安排的。
苏季和要自己握着苏家的权柄,是否意味着道教祸患未除,仍与苏家、宣城郡……乃至整个江州尚存关联?
“你们同那些人还有联系?”
苏季和却是不肯再说了。
“饶我一命,便告之于你,我只要一条生路。”
果然是想用这些要挟她。
“即便没有你给的这些,我不是不能去查。”
“可是你们若想彻底扳倒行事滴水不漏的刘渊和他背后的刘氏,差一个理由。而我知道他们出了一个纰漏。”
“你……”
她不得不承认,这正是她所需要的。
“条件,方才已经说得明白了。而我只要活着。”
“你要如何将功补过?”
“将我发配充军,我会为朝廷立功。”
苏季和将那块令牌置于沈羡掌心,明明它很轻也很小巧,她却以为如有千斤重。
她看了一眼陆衡。
他此刻正颇为平静地盯着她,她猜不透他的看法。
“一定是我吗?”
“难道你要让皇帝大摇大摆地离开龙椅,来到江州?相较于他,你更适合接过它。”
她该信他么?他骗过她,他也可以骗她。
接过令牌,可能有利于局势,她或可从中得到制胜筹码。
但接过令牌,亦可为自己揽过无数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