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徐彻安静的走了出去,并且将门关上。
房间里就只剩下坐在老虎椅里,双手双脚都被扣住的乔四森和双手支撑桌面,身体向前倾的李慕蝉。
“你和北玄长得真像。”李慕蝉说:“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其实力量极大。你也是双骨吧?”
乔四森点头。
“我和北玄是几十年的交情,我们一起学武,一起参军,从南打到北,又从北打到南。我救过你父亲的性命,你父亲也救过我的性命。我们是生死之交。”
李慕蝉说:“本来,我不应该来看你。我们的立场相差太远。但我又不得不来看你,你是北玄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你听苏希和新天讲了一些你的事情,我感到很痛心。我和你父亲抛头颅洒热血,为的就是消灭你这种人,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变本加厉,比旧社会的土匪流氓还要可恶…”
乔四森听见这句话,他抬起头,他反问道:“李叔叔,我问你,值得吗?你们抛头颅洒热血,为什么到头来连看病的钱都掏不出?为什么一句话,就丢掉工作?老婆孩子都吃不饱穿不暖,处处遭人白眼。以我爸的身手,那些欺负我爸爸我妈妈的人,他一只手就能弄死。凭什么还要受这种窝囊气?”
李慕蝉看着乔四森,他说:“在社会发展的过程中,有些矛盾,有些不平衡是正常的。你父亲能够隐忍,是因为他相信这只是内部矛盾,他不愿意将自己学的武术用在自己人身上。”
乔四森冷笑着摇头:“如果我父亲当年的领导没有失势,我觉得事情会截然不同。李叔,我听说新天坐过冤狱。如果你没有失势,你觉得会被冤枉吗?”
李慕蝉看着乔四森,他认真的想了想。他没有回答乔四森的问题,而是说:“你知道苏希是谁吗?”
乔四森问:“谁?”
“苏希就是老领导的后代。”李慕蝉说:“他母亲未婚生子,带着他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要说境遇变化之大,苏希与他母亲肯定比我们更大。”
“但是,你有见过他将怨气发泄在普通老百姓身上吗?你有见过他和其他人同流合污吗?”
李慕蝉看着乔四森:“你想听一听你父亲和我的故事吗?你想听一听我们和苏希外公的关系吗?”
乔四森点头:“想!”
李慕蝉就从他们投笔从戎的开始讲起,两个学生去粤东那边准备投奔革命,但没有考上军校,于是一边寻找参加革命的机会,一边在国术馆学武。
两个人都很有天赋,练了两年,就比其他人练十几年都强。
后来,他们顺利的在华南参加了革命,零星的打了一些仗,然后又在老领导的带领下,去了大队伍,再接着就是跟着历史进程一直走。
李慕蝉尽量描述的简单利落一些。
但乔四森依然从李慕蝉的语句中感受到那种惊心动魄和革命豪情!
当然,难以掩饰的是对那位老领导的敬重。
李慕蝉还说:“当年你父亲要回东北,一是因为你的母亲。还有一个是因为他想在这儿陪陪当年在这里牺牲的战友们,你父亲是个重情义的人,我知道,他内心一直过了不了这个坎。当年如果不是老连长临时找他换岗,他就牺牲在了这块黑土地。”
“对我们这些经历过生死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老领导说,在下面受点欺负、听点牢骚话,说明我们做对了,说明我们的革命是成功的。难道我们这些流过血受过伤的人就一定要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吗?那我们那些牺牲的战友怎么算?我们把脑袋挂在脖子上和他们干,难道是为了作威作福?”
李慕蝉语重心长。
乔四森听后,并没有幡然醒悟之类的情绪。
一个人的价值观一旦形成,三两句是很难改变的。乔四森坐在这儿,他不会有什么悔改之心,他只是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更小心一点,如果没被抓住就好了。
他只是说:“世界上像你和我父亲这样的人少。我既佩服你们,又觉得你们傻。”
李慕蝉叹了口气:“这里可以抽烟吗?你抽烟吗?”
乔四森点点头。
李慕蝉拿出自己的旱烟袋,给自己卷了一根,又给乔四森卷了一根,递给他,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