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恭王妃居然领个连妾都还不是的人来参加宴席;二笑恭王妃被个连妾都还不是的人拿捏住了;三笑堂堂恭亲王世子居然看上这么个小家子气的女人,哦,也可能是小心思多但脑子不太多,一个劲地哭哭啼啼,还以为自己不丢脸呢。
等着吧,这女人一天待在恭亲王府,恭亲王府的笑话就不会断。
远在西北监军的恭亲王自然还不知道宴会的事,也不知道他想废但还没有机会废掉的世子带回来的女人,将会给他、给梁长天、给整个恭王府带来最致命的打击。
他只是感觉最近几天眼皮狂跳,心中不安,比收到荡丰山的消息时还要不安。
是的,他已经得知军工坊的事,得知梁梧的事,虽然急得肝火旺盛,堪堪养好的身体差点又要病倒,但他远在西北,很多事着急也没用,只能传几封密信回去,告诉梁长天和他的心腹要怎么处理。
是尾巴扫不干净,被永平帝知道了?还是京中发生了什么不利于他的大事?
这种未知的感觉太过煎熬,恭亲王忍不住在营帐里走来走去。外面是呼啸的风声,以及即将开战的号角声,死了无数的士兵,又填补上无数的士兵,现在就是僵持的阶段,也不知道要僵持到什么时候。
他深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得回到京城去,只有回到京城,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及那些事要怎么处理,他绝不能让他触手可及的梦想就在他不知道时破灭了。
但他不能临阵脱逃,他要回去,也是名正言顺地回去。
怎么样才能名正言顺地回去?
恭亲王又走了两圈,脸上表情不断变化,最后在冷漠中凝固。不要怪他,他也不想的,反正这场仗也打不赢,反正也是用人命去填,反正西北的结局已经注定,倒不如早点结束为好。
他做出决定,写了张纸条,塞给了心腹。
晚点,这张纸条传到了一个负责保证粮草安全的长脸小将手中,长脸小将展开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把纸条吞入了口中。
刚咽下,西北现在的主帅孟老将军走过来了。
孟老将军眼神锐利地扫了他一眼,没发现异常,拍了拍他肩膀:“这一战我们会赢,你务必把粮草守好了。”
他来了西北有一段时日了,亲历了几次大小战,虽然仍旧是败了,但不是败得毫无价值,他基本摸清了现在西北军的短处和一些将领的脾性,经过日夜苦想,他想出了一个扬长补短的新阵型,只要将士把他的命令执行到位,极有可能会迎来第一场大胜。
有这场大胜打底,西北至少还能再支撑半年,半年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说不准最后会发生奇迹,让胡虏子退兵的奇迹。
长脸小将单膝跪下,铿锵有力地道:“属下在,粮草必在。”
“很好。”孟老将军走了,没看到身后仍跪地不起的小将眼里闪过死志。他也有想守护的东西,为此,不惜一切,哪怕是自己的命,无数战友的命。
是夜,擂鼓声大起,两军正式开战。
孟老将军穿着铠甲,拿着大刀,骑着战马,不顾自身安危立在城门下指挥。所有方阵按他的指挥或前进或改变阵型,胡虏子的骑兵被拦截住了,一个个从马上裁倒下来。
孟老将军大喜,城门上擂鼓的士兵也大喜,鼓擂得更加起劲,挥旗的士兵亦然。
能赢,他们终于能赢一次了。
就是这时,城内兵营里火光大起,熊熊烈火映亮了整个夜空,黑烟似猛兽一样四处乱蹿,隐约有粮草走水了,快扑火的喊叫声传出来。
孟老将军抬头看天,战场上拼杀的士兵也下意识地抬头看天,战鼓弱了下来,旗帜挥的弧度小了起来,发出惨叫的人变成了我军,一声又一声。
心乱了,阵型乱了,这次的仗完了,粮草完了,西北也跟着完了。
孟老将军留下了两行老泪,他终究是回不去看他才六岁的小乖孙了。
火光照耀不到的夜空,离西北遥远的夜空,帽儿村的夜空,赵家的上方,一声沉沉的梦话忽然响了起来。
“不要,不要啊。”
赵小六黄绿色的眼睛在黑夜中倏忽地睁开,晃了一下脑袋后,它不确定地跟着叫了几声。
赵珍珠醒了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摸床下的斧头,随后才想起来陆北在家,他的亲卫晚上也会过来守夜,不可能会发生上次贼摸进来的事。
但她还是披着衣服走下了床,赵小六很有灵性地走到门口,等她开门。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赵珍珠嘀咕一声,举着油灯开了门,然后赵小六把她领到了陆北的门前。
“这是……”赵珍珠眨眨眼,刚准备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陆北站在门内,不发一言,油灯恰好照亮他半边脸,上边弥漫着浓重的煞气,似乎是想把他这半边脸也一同拉入黑暗中的煞气。
一瞬间,赵珍珠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尊活的魔神,沉默,阴郁,血腥。
“你怎么了?”跟着沉默了一会后,她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