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昏迷了”“反正流了一地的血”“情况不太好”“救护车正在进行现场最简单的处理”……
跑步穿过这些车流时,刚刚经常和他背景音里面人生的代词一句一句在傅朝华耳边回放,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要和云聿分开,可是他不能接受,也从来没有想象过,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如果是别人出了车祸,他大概还不会这么担心,可云聿本身的心脏就是那样脆弱的存在,出了车祸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
傅朝华用力跑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不知为何感觉到头有些痛,他想,也许是在代替自己流泪。
幸好傅朝华平常有健身的习惯,因此等他到达县城的时候,救护车还没有把云聿从地上抬起来,还在做最后的处理,云聿浑身上下断了很多骨头,不固定好,就一种的话,可能会有戳到内脏的风险。
他好像看不见那些医护人员,他的眼里面只有铺天盖地的深红色的血液,其实,这些血液并不刺眼,他们在柏油马路上被稀释,蜿蜒的淌成小河,其中一条的分支还到了傅朝华脚边。
傅朝华如梦初醒般往后退了一步,避开血液,他终于看到围在地上的几个医护人员中间是云聿,他原来很白很白的脸上也被血液浸染,好像画了一个夸张的妆容。
傅朝华往后退了几步,他感觉到天地在自己眼前旋转,天和地翻了一个个,接着他眼前渐渐暗了下去,什么意识也没有了。
第四十章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记忆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你的头还痛吗?”……
一连串的问题接二连三的抛向傅朝华,傅盈完美的扮演了一个非常关心侄子的姑姑的形象,然而,病床上的傅朝华并不很感恩的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慢吞吞的说:“不痛,我的记忆……能有什么变化?”
“没记错的话,下个月有电影要开拍了……”沉默了十几秒,傅朝华只言自语一样说。
傅盈他的口气,好像非常自责:“我还以为这次的事能让你找回以前的记忆,可是没想到好像没什么用……”
傅朝华对此不置可否:“姑姑,你知道的,我脑袋里面的淤血一天不消失,我的脑袋就一天正常不起来。”
这倒是实话,也是傅盈愿意暂时的相信傅朝华的原因,她刚刚因为开会赶不及,让秘书先过来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了秘书傅朝华脑袋里面那块淤血只是消散了一点点,整体并未消失,不会对他的身体构成什么大的影响,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应该都不会有。
不过傅盈习惯了谨慎,所以还是随意试探了一番。
“那好吧,就先这样,公司里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傅盈接着说:“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不必太操心,不管是导演剧组还是经纪公司,都还有我。”
话虽如此,傅朝华根本也不是什么重伤。在医院观察两三天就好了,就这还是傅盈强行要求的。
“那真是太麻烦姑姑了。”可即便如此,傅朝华也没有对她说一句谢谢。
这反而让傅盈放心,因为自打几年前傅朝华失忆之后开始做明星,他似乎有一点点因为自己的红而变得浮躁,就从来不和傅盈说谢谢。
离开之前,傅盈好像才想到什么似的:“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云聿?”
傅朝华微微皱起眉头,好像花费了很大的力气一样,弄得他头都痛起来:“……有些印象。”
这也符合医生说的,傅朝华大概是见到了车祸现场再次创伤应激,傅盈彻底放心,随后,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他已经死了,警方说说现场撞击的力度太大,他好像还有心脏病?总之就是死了。刚才忘了说。”
傅朝华没有回答,傅盈离开以后,整个空间变得寂静无声。
一整个白天,病房里面的人都进进出出,他们有的是问傅朝华的情况,有的是,不知道怎么得知道他住院的消息,过来看望他。
傅朝华一直应付着这些人,直到夜晚来临。
因为晚上例行的查房已经有过了,所以这个时候病房里面除了傅朝华没有别人。他觉得自己身上不太舒服,决定去洗个澡,旋钮在中间,傅朝华把它打开以后习惯性的现在往左调整了35度左右,瞬时间,温凉的水变成了暖热,几乎让傅朝华觉得有些烫了。
那是云聿还在的时候,每次他们两个一起洗澡云聿都喊冷,傅朝华只好把水的温度调整到他觉得好热,但是不烫的地步,云聿才露出稍微舒服一些的表情,不过这个表情是缓解了一些,还是真的觉得很舒服?以前傅朝华不在意,如今他想在意,可是已经没有人能够给他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