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悠悠,命道如此,我认。
不知何时,我身上的尸味已经越来越重了。
我一步三回头朝内室走去,记住所有人的脸。
若有来世投胎,我一定将他们全部避开。
在回廊转角处,棠溪东说了我此生能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你死后一年,我官服之下都是纨素绸衣。齐衰之孝,我为妻安氏守华而服。」
我走了。
彻彻底底消散在这世间。
我本还有投胎机会的。
黑白无常说,只要我能死在穆秋瑟手上,全了因果,圆了宿命,写上我这一世名簿。
他们便还能助我入地府,过冥河,重新投胎,再世为人。
可是,路迢迢救了我。
为了他那可怜又可恨的良心。
我便突然不愿再回到这冰冷虚伪的人世了。
魂飞湮灭,也算得不错。
番外:
我是太原棠溪的宗子,也是父母独子。
父亲好友引荐,我入了舒成大师门下。
师父告诉我,他的弟子安守华才华不在我之下,日后二人可以多多切磋。
我是不忿的。
江南之地,多养得软腔娇调的美丽娇客。
可安守华,的确不同。
活得像团火,张扬而又强大。
我决心与她一生一世,娶做宗妇,生儿育女,衍嗣绵延。
后来,她走了。
我被授官,走马上任,宦海沉浮数十年。
那年锦州再见「她」,我竟平静地如一滩死水。
当年种种愤懑,到得最后,也会一一抹平。
人呐,被时光推着往前走。
回不去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