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
她脑中有片刻的空白,但很快的开始寻求答桉。
因为打击过大?
还是因为生病的关系?
就在她快速思索的同时,御长夫也打量着她,那个过去他投予全部、心力栽培,让他得意、让他骄傲……却在最后宣告,其实一切都是一场骗局的孙儿。
打从真相大白后,除了在她不省人事、躺在加护病房观察时的几次采访之外,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其实身为女儿身的她。
秀气、雅致,身高虽高过一般的女孩,可如此修长的身形却更显纤细典雅,瞧瞧她现下捧着那束鲜花站在那裡的模样,娇妍纤柔更胜花朵。
他过去当真是瞎了吗?
或许那张脸因为太过清秀而显得宜男宜女,又或许她眉宇间的英气会让人产生溷淆,可只消细心分辨,仍是不难辨别,那明明就是女孩儿家的模样,为什麽他以前会被蒙蔽?为什麽他就是看不出来?
事实一直就摆在他的眼前,而且是那麽明显,可过去他硬是用少年孩儿犹未脱稚气来说服自己……他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他竟然被这麽拙劣的骗局给蒙骗了,而且一骗还骗了这麽久的时间……
一老一少,他们就这样看着对方,四目相交中,双方都有恍如隔世之感,没人开口,因为无法开口,祖孙俩就这样看着对方,久久……
「爷、爷爷。」熬过第一个不顺遂的发音后,她不自在的先开口,打破彼此间的沉默。
表情僵硬的御长夫勉强的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家裡出了这麽大的事。」直觉反应,她先道歉。
御长夫的脸色一黯,至今仍无法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痛失独子的遗憾感。
或者独子坚决走上艺术之路,说什麽都不肯承继他衣钵的行径让他失望,也或许过去他命儿子媳妇远离台湾、搬到美国居住的行径好像他一点也不在乎似的,可实际上并不是那样的!
除了想心无旁骛的栽培孙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认为美国的环境较适合艺术方面的发展,他只是从来都没说而已,要不,对于独子坚持信念、不顾任何人反 对也要走上艺术之路的坚持,他私心裡其实是感到骄傲的。
而如今,没机会了……他再也没机会当面亲口说出他的肯定,他永远的错过了机会……
「爷爷?」御澄云担忧地看着祖父,对于总是像不败铁人般的祖父会露出那样了无生趣的表情很不适应。
因为她的叫唤,御长夫看向她,纳闷着自己到底何时才能想通,他这把年纪,已不容他再错过什麽了,尤其他们御家人丁单薄,他已失去了独子,他再也无力承担失去任何一个家人的痛苦……
「找个时间,搬回来住吧!」深深一叹后,他疲倦地开口。
御澄云明显一怔,怀疑自己所听到的。
「我知道你跟霍靳的感情好,从小的交情非比寻常,可是感情好也有个限度,若说是为了转换心情而搬去他那裡,短时间的话那还说得过去,可如果就这样住下了,总也不是办法,再说你现在已经是个女孩子了,事情不像以前那样单纯,在传出闲话之前,找个时间,还是搬回家来住吧!」御长夫直接表态。
还是维持最原先的姿势,只是这会儿她僵硬得更彻底。事情的发展太过吊诡,早已完全超出她的预料之外。
「我们祖孙俩……好像很久没见了。」御长夫细细地打量她。
「呃……嗯。」感觉太过奇怪,她只得籍动作来掩饰不自在,捧着花,她低着头走到角落找寻花瓶来放花。
「别管那花了,过来坐下。」御长夫指示。
虽阔别了一年,但她已太过习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忍着不自在感,她放下花,乖乖地坐到床边的座椅上。
「你跟念风他们两个孩子见过没?」御长夫随口问。
「还没。」眼观鼻、鼻观心,她姿态端正地回答。「我跟靳才刚回来,一下飞机后哪儿都没去,放好行李就先过来医院探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