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就静静的陪着齐玉,中途跑了一趟县里,只买了一包杏干就跑了回来。
每次喝完苦如黄连的药,季子漠就往齐玉嘴里塞上一颗。
两日后主持言齐玉可以回家养着,再过几日就是年,总不好在寺庙里过年。
季子漠带着纸笔和小和尚去拿药,细细写下如何煎服。
主持把脚步发虚的齐玉送到门外。
海棠树下,散泥印在脚底,主持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树枝,在齐玉不解的目光下,围着他画了一个圈。
齐玉道:“主持所意为何?”
主持微笑道:“霍然想起画地为牢四字,画地为牢,坚不可摧,阻了旁人,也困死了自己。”
说完,他用脚捻平画圈的痕迹,一圈浅细的坑被一旁的泥土填满,犹如从未出现过。
主持指了指提着药朝这边走来的季子漠,笑着道:“季施主这几日辛劳了,施主要迎两步吗?”
他后半句话还未说出来,齐玉就下意识迎了上去,主持诧异后笑着念了声阿弥陀佛。
与主持道了别,季子漠一手提着药,一手牵过齐玉的手,朝着山下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季子漠把药包递给齐玉,强行把他按在自己背上,背着他下山。
小和尚和师父站在山中,好奇的转过头问师父:“师父,他们俩会白头偕老吗?”
主持转动佛珠,似是被为难住:“这个啊!师父也不知。”
小和尚年纪小,还不沉稳,此时无外人在,恢复了孩童性子,诧异道:“还有师父不知道的事吗?”
主持被他逗笑道:“悟然,你可知,这世间最大的变是什么?”
悟然抬头看了看飘荡的云,又低头看了看四季变换的山,回答道:“是夏季葱绿,秋季深黄,冬季枯枝的山,是飘来飘去没个去处的云。”
主持笑着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变归变,却有各自的缘法,春夏秋冬是固定,云在天上是固定,算是变也不算是变。”
悟然这些不知了,摇了摇头道:“悟然想不到了。”
主持道:“万事万物讲究一个因果,他们是否白头偕老是果,而因是心,我不知道他们的因,如何去断他们的果,真心是心,勇敢之心也是心。”
悟然:“那师父断断他们的心呢!”
主持摆手道:“心是最难断之物,可一瞬入魔可一瞬入佛,佛可入魔,魔可修成佛,你师父可没如此本事。”
悟然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师父刚才说的世间最大的变就是人心。”
“可是师父,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主持捻着佛珠的手停住,低头看他:“哪里不对?”
悟然指向天边的云雾:“师父说人心一瞬可变,可您瞧此时的云,也是眨眼即变的。”
他又指了指远处的溪流:“师父你再看,水流也是亘古在变的,而且人心是会变也不会变的,也有善人一世做善事,恶人一世做恶。”
在主持的怔楞时,悟然最后道:“悟然觉得,变是没有最大之分的,树木凋零,鲜花腐烂,世间万物每时每刻都在变,我们不能因为生之为人,就把自己的心变归为最大的变。”
“师父觉得人心变是之最,是因为人心变所造成的果最大,帝王心变,生灵涂炭,凡夫心变,也可打杀生灵,毁花砍树。”
在悟然和师父言万物之变时,季子漠和齐玉正坐在半山腰的亭中休息。
季子漠打开腰间系的水囊,递给齐玉:“喝一点。”
齐玉喝了一口,又递给会他:“你也喝一些。”
休息了片刻,季子漠把空了一半的水囊重新系在腰间,不由齐玉拒绝的重新背上他。
“我能自己走。”
季子漠不理他的这句话,开始秋后算账:“弓箭哪里来的?”
齐玉趴在他背上,轻声道:“我自己做的。”
季子漠:“去山上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