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道了别的晏寒来,其实并未离去。
他没撑伞,站在长街拐角,静静看着从木窗里飘出的白气。
大雨倾盆,远处则是笑声朗朗。
晏寒来没出声,也没动,只是静静看了许久许久。
像在远眺一段遥远的记忆。
再眨眼,少年已回到之前的暗房中。
“啊?”
女人斜眼睨他:“你没动手?”
晏寒来面色不改,语气淡淡:“你说过,若想完成邪术,需以活人血肉祭祀。”
女人不懂他什么意思:“然后呢?”
他忽地撩起眼皮:“我的也行。”
“你的——”
她彻底呆住:“你疯了吧!”
“若以这具身体作为邪术载体,吞噬邪祟之力,尽数献祭。”
晏寒来道:“也能行。”
“这是找死!”
女人想不通:“你图什么啊?把自己作为载体来养蛊……你要抛弃什么?千万别忘了,越强的力量,代价也越大,你要想增进修为,必须献出最为珍视的东西。”
她皱了皱眉:“你不会……”
须臾,晏寒来终于露出第一抹笑。
他低头看了眼右手。
少年人的右手修长漂亮,微微握紧时,骨节向外凸出。
他轻扬一下嘴角:“法修也不错。”
只一刹那,谢星摇明白了一切。
他日渐损毁的目力,从来不会握住重物、甚至不曾提笔的右手,还有身体中莫名其妙的邪气与死气。
在好不容易见到一丝希望后,是晏寒来亲手斩断了自己的退路。
女人拧眉瞧他,欲言又止,半晌吐出一句:“疯子。”
献祭的过程很是漫长。
或许时间其实很短,只不过在谢星摇看来,每个瞬息都被无限拉长。
首先是眼睛。
晏寒来抬手,将妖气打入其中。
撕裂的疼痛来势汹汹,谢星摇看见他弓起身子,眼中有血渗出。
然后是作为邪气容器的五脏六腑。
她浑身战栗,闭上眼睛。
最终来到右手。
以珍视之物,换取更多力量。
毫无迟疑,晏寒来亲手将它扭断。
邪气四涌,丝丝缕缕沁入他体肤,少年咬牙不发出声音。
但他终究还是落下泪来,水珠混着血液,打湿苍白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