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拂过簌簌风响,半晌,晏寒来轻声道:“好了。”
于是她睁开双眼。
谢星摇一怔。
少年人颀长的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只雪白的小狐狸。
他身子小,正稳稳当当站在石桌上,身后尾巴竖起,如同蓬松的毛球。
见她睁眼,晏寒来侧过脸去,耳朵一颤。
他定是觉得不好意思,耳尖浮起一抹薄红——
旋即当着她的面,摇了摇尾巴。
硕大的毛团好似随风摇摆的蒲公英,与此同时,狐狸伸出爪子,在脸上蹭了蹭。
像是一种极度笨拙的卖萌。
谢星摇顷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狐狸动作轻盈,转眼间飞快跃起,足尖轻点,降落在她肩头。
晏寒来垂头,用耳朵拂过她侧脸。
他在安慰她。
“你若是难受,”少年音清冷微哑,在她耳边响起,“就哭出来。”
与多日亲近的师父以这种方式分别,她始终佯装成平静接受的模样。
然而遇上这种事,有谁能真正地平静接受。
更何况,还是由她亲手使出了断心诀,用师父曾经耐心教授给她的术法,结束了这一段因果。
说到底,谢星摇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毛绒绒的耳朵柔柔透着热气,狐狸动作温柔,柔暖得如同梦境。
置身于一个浑然陌生的世界,发生这种事情,她只能习惯性地把情绪往心里咽,不向旁人表露分毫。
已经很久没人对她说,哭出来就好。
眼眶发酸发涩,谢星摇伸手,将狐狸抱在怀中。
晏寒来晃了晃耳朵。
曾经与意水真人度过的点点滴滴萦绕不休,她觉得茫然又难过,堵在心中的压抑终于宣泄而出,化作滚烫水珠涌向眼眶。
下一刻,鼻尖涌来熟悉皂香。
晏寒来恢复为人身的模样,小心翼翼揽她入怀。
少年人体息温热,将她笼罩其中。
谢星摇只觉委屈,迫不及待想要倾诉,胡乱开口,连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在说些什么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我们今天中午还在一起……他还教给我断心诀……”
晏寒来静静地听,生涩抬手,轻抚她后背。
动作简单,却令人安心。
不知过去多久,谢星摇啜泣着说得喉音发哑,眼泪流尽,只余下轻微抽泣。
晏寒来没出声,看她疲累低着脑袋,身形纤细,在抽泣下微微颤抖。
“谢谢。”
好一会儿,谢星摇退开些许:“……我好多了。”
她双目通红,说罢抿了唇,低头拭去眼角泪珠:“我只是……好像从来没人这样对过我。”
晏寒来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