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世坐下后,周胜利询问了开发区那边近来工作进展情况。 张军世说:“单是你引来的三家企业投资就四个多亿,完成当初你给制定的目标是有把握,但是许主任到任后自我加压,又给自己增加了十个亿的投资目标。” 他说的许主任就是刚刚通过竞争上岗的开发区主任许事良。 周胜利更正道:“那两个来自京城的投资商是我引来的,临江市的那个投资商是咱们两个一同去以后引来的,我也不再兼开发区书记了,这个招商成绩记在你身上。” 张军世说:“我过来正是为招商的事来的。” 周胜利道:“有什么事你说,分工不分家,只要我能起到作用的我一定会尽力。” “最近在江海市有一个全国性的招商会。” “我听说了。” 周胜利道。 “这次招商会咱们省非常重视,听说常务副省長白自成同志亲自带队,咱们市我也想请你带队,如果你同意,我去请示王市长。” 张军世不太好意思地说:“论说你把开发区管委会书记的位置让给我了,开发区的工作不能老麻烦你,但你是常务副市长,协助市长抓全局,遇到困难,我还是得找领导。” 周胜利本来就打算请假去江海的,现在有工作,自己可以在那里多呆上几天,回答道:“我去不是不可以,但有句话我得说在头里。” 张军世说:“你说。” 周胜利道:“你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不只是开发区党委书记,我们这次参加的招商会不是单纯为开发区招商的,我们定个标准,五千万以下的投资放在各县区,五千万以上的放在开发区。你的工作政绩要看全市的工业发展数据。” 张军世说:“你应当担心各县区抢开发区的投资商,各县区都有领导过去,我听说有的县区党委、政府的主要领导都过去——你答应了我去找王市长,让他给你安排。” 周胜利说:“是得你去请示王市长,总不能我自己主动要求去带队吧。” 张军世离开了时间不长,王伟光的电话打了过来,首先强调了这次招商会的重要性,然后才说道:“我们市各县区都很看重这次招商会,多数县区去了常务副县区长带队,个别县区还去了县长或书记带队,我和薛宁书记沟通过,你代表市wei、政府带队去江海市参加招商会。” 后面则是嘱咐到江海期间应当注意的事情。 他放下电话后,张军世再次进来,告诉他市经贸局长任兴垣已带人先期去与省里接头,认领布展场地,做展台。 周胜利听说是任兴垣带队先去,不放心地问:“他不是去治病去了吗?” 张军世说:“治病回来了,手不哆嗦了,只是酒不戒,担心他现在治好了以后也会再犯。” 周胜利担心地说:“他打前站,准备工作能做好吗?” 张军世道:“场地是省里分的,展台布置也是省里统一策划,统一制作展台,他的任务不重。” 招商展台的区域是以省和直辖市为单位,一个省一个区域;省里再把这片区域分到各个地市,具体场地是以地市级为单位。 因是全国性的活动,到了地级市分到的场地都不大,只有十平方米大小,不能再往县区分了。张军世告诉周胜利,市里的展台集中体现了全市的整体状况,对各县区只是各自点了他们的特色,一幅图片百十个字。 周胜利接到带队任务到出发只有一天的时间,当天下午让政府办公室把各县区带队领导召集到市里开了个短会,在会上特别强调了两点: “第一点全市是一个整体,不准出现相互拉投资商、相互拆台的现象。市开发区和各县区的招商标准很明确:五千万以下的投资,开发区招到了计入招商人员个人的任务指标,但一律交给县区,没有省里批准的经济开发区的县区招到五千万以上的项目,也一样计入个人的任务指标,均落户市开发区。 如果发现有人为了把商招到自己地盘,有意抵毁兄弟县区或市开发区,市里将对个人以严格的纪律处分,对带队领导给予相应处分。 第二点是严禁酗酒、打架、到不健康的娱乐场所。他强调,我们所有参加展会的人员,从带队干部到司机师傅,每个人都是招商环境,我们每个人的言行都代表着我们市的形象,都会对我们的招商工作产生着影响。 我们需要与招商对象联络感情,一起喝酒和酒后娱乐都是不可避免的,但无论是我们请招商对象,还是招商对象请我们,都不准去不健康的娱乐场所,在娱乐场所不准要求人家给予提供不健康的服务。” 有的人提问:“如果是招商对象提出这方面的要求或者请我们去这样的地方去呢?” 周胜利回答很干脆:“那也不能去。” 他说道:“凡是提出这方面要求的投资商要么是假富商,要么是大企业下面的普通业务人员,真正的有钱人和大企业高管是不会提这样的要求的。 我们招商时要辨别投资商的真假,他们也在考察我们,看我们提供的是不是他们需要的经营环境。有时候他们提出去那些地方或邀请我们去那些地方就是试探,希望我们不要‘将计就计’。” 参加会的领导干部们大多知道在当地流行的“将计就计”的故事,大家都会心地哈哈大笑。 男人们在一起,有时讲一件双方观点很对立的事,当中插一点稍稍带点颜色的段子,犹如点上化学剂一样,立马能化解双方心理上的隔核。 但是这个化学剂点得要巧妙才行:带的颜色不要太重,内容不能粗俗,说的不能太多,一两句话既过。 将计就计的故事是说四十年代末的时候当地某镇一个光棍汉,有点钱就喝酒,喝了酒就吹牛。 我军在附近打了一个大胜仗,指挥员是当地人。 光棍汉喝了酒到处说他与这个指挥员是拜把子兄弟,两人是过命的交情。 镇上的一个特务误以为真,带人把他抓到了县城他们控制的地区,对这个光棍严刑拷打,逼问这股部队的去向。 光棍只是一句话:“我真不知道。” 特务机关见硬的不行来软的,每天好吃好喝招待着,还安排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特务勾引他。 光棍汉经不住勾引,与女特务发生了关系,但他确实不知道那支部队的下落。特务机关再次将他投进了监狱,还没来得及杀他,当地就解放了。 以后他又有的吹牛的资本:特务严型拷打,我不说,对我施美人计,我将计就计,完了以后还不说,他们也拿我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