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心里突突:“我只刷了几辆车,都不是大东西。”不信你看,还有记录呢。他给屏幕解锁,飞快地点开页面。
柏为鹤握住他捧手机的手,下颚抵在他发顶扫视主播:“是个同性恋。”陈子轻蹙眉:“我看仓鼠的,你怎么看人?”
柏为鹤伸手点几下,随意翻了两个视频:评论里基本都是0。陈子轻说:正常,这个是遍地飘零的年代,1比较少。
不过,名流圈子里的1占比倒是挺大,可能是男女都吃吧。
“别看了别看了。”陈子轻发现柏为鹤的目光落在主播脸上,他速度退出直播间,并决定换个宠物主播追。
柏为鹤摩挲他的锁骨,涂过特质药物,一点旧疤痕都没有了,手心也是一样。
那睡觉?
“睡。”陈子轻把手机关机,翻身窝到柏为鹤怀里。柏为鹤搂着他入眠。
第二天早上他们的姿势就会反过来,每天都是如此。
结婚两周年,陈子轻跟柏为鹤四处游玩,他们淌河川,爬雪山,去古镇,过沙漠……最后到了最西部的岛上。
他们在人烟稀少的山脚散步,放眼望去尽是小花绿草,和矮胖的树。不为生计奔波才能富游世界。
陈子轻相当于骑在柏为鹤的肩膀上看风景,他给自己拍了一些照片,给柏为鹤拍了很多照片,坐在青草编织的绿毯边喝水。
柏为鹤背对他站在不远处打电话,似乎不是工作上的事,他没打听。
陈子轻把喝一半的水丢到绿毯上面,推出去滚了滚:柏为鹤,我们还没拍过合照呢!柏为鹤拿着手机回头
,太太坐在地上仰望他,天很低,云也很低。
“现在拍。”
他们在那里拍了很多合照。
陈子轻这趟旅行回来,身体就不好了,不是哪儿突然剧痛难忍,而是全身羸弱,像是身上哪有个气阀被拔掉了,漏气了。
原主母亲死在国外默默无闻的小镇上,病容不给人看,陈子轻以为他发病会变得很可怕,他照过镜子,发现还好,就是憔悴。
陈子轻刚病那阵子能在别墅走动,后来从下个楼都吃力,到不能靠自己走出卧室只用了不到三个月时间。
太快了。
快到陈子轻某天一睁眼,柏为鹤就白了暨角。
陈子轻想,是不是他死了,感情线就结束了。他的神智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宿主的职责,一半是柏太太的情感。
柏为鹤,我走了以后,你别走,你要是敢跟着,我,陈子轻下意识说:“我来生不见你!”
戳心肺的狠话让卧室的气流都停止流动,结成一张能让人活活闷死的网。
柏为鹤手拿湿毛巾,漫不经心地擦拭他失去光泽和水分的脸颊:好,不跟着。陈子轻不自觉地说:“你也别在发现我要走了的时候先走。”
不会。”柏为鹤的语调和平常一样悦耳磁性,你走后,我会正常生活,你留下的回忆够我过完余生。
陈子轻将信将疑:“真的吗?”
“当然。”柏为鹤将毛巾放进盆里,“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我会尽最大的可能活到寿终正寝,能多记你一天,就多记你一天。
陈子轻控制不住地萎靡了起来,他的眼皮褶皱疲软地耷拉下去,又被他努力往上撑:“你才三十出头,年轻着呢,将来哪天你遇到了能引起你多看的人,可以试着在一起。
嗯。柏为鹤摸他全黑的双眼。
陈子轻昏昏沉沉了几天,突然一把抓住柏为鹤的手:“今年我们会和你母亲在一起过年吗?”
没等柏为鹤回答,陈子轻就昏睡了过去。
今年过年,厉清来了。
厉清沧桑了很多,她的企业做得更大了,名声响彻国内外,可她
浑身上下都是密不透风的挫败感。
陈子轻做梦一样:“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