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从岳知道门乐乐对庞建军的屡屡发火表示出不满,但这个话说得有些扎心,会惹得心情本来就不好的庞建军当面训斥他,故意哈哈大笑着说:“你们年轻人真敢想,你就不想人们误以为后面车里拉着原子弹吗?”
门乐乐知道申从岳是帮她打圆场,略带撒娇地说:“申叔叔真笨,哪有原子弹放在小车里拉的。我听说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时每天都有一辆车往发射基地送原子弹,送了两个月,都是用大解放(汽车)拉着,谁也不知道哪辆车上拉的是真的。”
门乐乐的父亲是省里的一位退下来的老干部,申从岳曾任过省老干部局长,从老干部那里论,门乐乐要喊他“叔叔”。
果然,庞建军听到她喊申从岳“叔叔”,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在太宁省不简单,忍住了没有向他发火。
轿车进了市招待所的院子,有一名值勤交警拿开招待楼前显要位置上的一个隔离墩,把车引进了早已准备好的车位内。
庞建军与申从岳走在前面,进了大厅,看见里面很不整齐地站着十多个人,最前面的是一个至多有三十岁的年轻人。
申从岳向他和门乐乐介绍道:“这位是永安市市wei副书记、市长周胜利同志。”
他就是市长?这也太开玩笑了吧?
看到这么年轻的市长,庞建军顿时感觉到自己这个市wei书记也不如自己先前想像的那么伟大了。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申从岳已经向周胜利介绍他和门乐乐了。
周胜利握着庞建军的手热情地说:“今后工作有您掌舵,我就有了依靠。”
庞建军从周胜利身上感觉到,自己与这个又年轻又帅气的年轻市长之间不是党委和政府正职之间的关系,而是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听到周胜利的话后连客气话也没有:“放心好了,有什么困难我给你当后盾。”
与门乐乐握手时,周胜利说:“你的到来,使我在市长办公会上有了信心。”
“为啥?”
门乐乐问道。
周胜利说:“因为有了年龄比我更小的。”
这么多年来,无论在哪个职务层次里,他都是年龄最小的,现在副市级以上的同事中有了比自己年纪更小的,周胜利感觉到,时间不可逆地向前进,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
申从岳只向庞建军和门乐乐介绍了周胜利一人,其余人则由周胜利介绍:
市wei副书记尤宏亮,市wei常委、新任常务副市长齐恒高,市wei常委、组织部长于学民,市wei常委、纪委书记刘加同,市wei常委、军分区政委范立正,市wei常委、秘书长来永祥,市wei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厉清举,市wei常委、平安区委书记杨进军,新任市wei常委、宣传部长郁海燕。
介绍完党委班子成员,周胜利又介绍了市政府的几位负责人:副市长张军世、桑吉珂,市政府党组成员、秘书长李世高。
庞建军挨个握过手后,不满地问道:“市人大、政协的同志怎么没见?”
周胜利说:“人大、政协老同志多,不方便让他们在大厅里久站,他们都在会场上坐在前几排,各人座位前有座签,庞书记对着座签认人就是了。”
来永祥是秘书长,会议安排的工作由他负责。他请示周胜利:“让申部长和庞书记到小会议室休息一会还是直接去会场。”
庞建军感觉到永安市领导班子这些人故意冷落他这个外来的领导,没有等周胜利回答就抢先说道:“去会议室,不能让同志们久等。”
来永祥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不满的味道,也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当着他的面请示了周胜利而没有请示他,知道这个新任书记是小心眼,不好伺候,在进会议室时先于别人几步,进去后撤到了一边,等到申从岳、庞建军、周胜利等刚踏进会议室的门,他便带头鼓掌欢迎。
会议室主席台上摆着三个座签,中间是申从岳,右边是庞建军,左边是周胜利。
这个顺序是按照华夏传统右为上的习惯。
来永祥安排主席台就坐的人时摆了四个人的座签,尤宏亮在进来检查会议室的布置时把自己的座签拿了下去,对来永祥说:“庞书记是一把手,周市长要主持会议,他们两个坐主席台有事干,我坐在上面一言不发,还不如在下面自由。”
主席台上三人坐下后,庞建军看着申从岳左右两边是他和周胜利,一边一个,分不清谁是一把手谁是二把手,当即招手让来永祥到他身边,让他把尤宏亮的座签拿到主席台上,还不留情面地当众批评他:
“两位副书记,你一个安排坐主席台,一个安排坐在下面,你们基层连摆个会议座签都弄不明白,回头我回京城的时候请国宾馆礼宾司的伙计们来给你们好好上一上礼仪课。”
会议临近开始,主席台上三人面前麦克封均已经打开,他的声音传遍了会场的每个角落,下面的与会人员议论纷纷,申从岳听得直皱眉头。
尤宏亮又回到主席台上坐下,为来永祥解脱道:“不怪来秘书长,他安排把我的座签摆到主席台上了,我昨夜失眠没有睡好,生怕坐在主席台上打盹影响不好,自己拿下来了。”
他上去后坐在庞建军身边,现在主席台上四个人的座位排序是他和申从岳坐中间,周胜利与尤宏亮分别在他们两个人的两边,突出出了他这个一把手来。
周胜利似乎没有注意庞建军耍的小心眼,征求了他和申从岳的意见后,宣布道:“会议现在开始。”
“同志们,我们今天召开这个全市领导骨干大会,中心议题是永安安市新领导班子与全县领导骨干的见面会。
周胜利在乡镇时虽然只受过一次的专业播音辅导,但往后出去较多,经常得以练习,加上他练功后气息悠长,讲话时气沉丹田,字正腔圆,穿墙透壁。
但他万没想到,在台下有一双俊美的大眼睛正痴痴地盯着他,好像要把他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透过这双眼睛吸引到自已的心灵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