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想要让你开心,不想让你不高兴。”谢拾青低垂着眼眸,“我是做错事的人,想要征求你的原谅,讨好你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而且我不会觉得委屈了,我喜欢宁宁,宁宁高兴,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这是我心甘情愿要做的。”
听了她的说辞,钟宁说不出话来。
从逻辑上讲,做错事的人就是需要作出补偿的行动,而喜欢一个人,想要让对方开心,也是合乎情理的。
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钟宁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说她现在就不怪谢拾青了?那是不可能的。
不等她理顺脑子里的思绪,谢拾青就掏出手机,凑到她身边,“宁宁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可以现在点,送过来还要一段时间呢。”
钟宁刚要理清的线头被她打断,掉回了乱七八糟的线团里。
吃当然是人生头号大事,谢拾青还在一旁不断介绍一些餐馆的招牌美食,说这些菜肴的口感,听得她完全想不了其它事情。
“那就点这家吧。”
小区是有电梯的,不过入户门那里有一个门槛,轮椅要过去就有点难了。
钟宁没想太多,俯下身弯腰直接把谢拾青抱了起来,保镖就跟在后面自动自觉地抬上轮椅,一起进屋了。
把轮椅送回屋里,她转头就下了楼,钟宁一回身的功夫门都关上了。
好吧。
谢拾青身边的人都是极有眼色的,那种呆愣愣的人在她手下待不过一分钟。
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钟宁的房间其实还没收拾完,她本来是计划昨天晚上把行李都整理出来,但是被谢拾青给打乱了。
这是个小跃层,楼上楼下都有卧室,面积很大,论视野自然是楼上更好,不过她还在犹豫,因为来回走楼梯怪费事的。
因此两个行李箱都摆在客厅,一个已经打开了,洗漱用品被拿了出来。
钟宁把谢拾青放到沙发上,就把行李箱合上,两个一起推到了角落,免得大咧咧放着碍事。
“要不要喝水?冰箱里只有可乐和雪碧,还有酸奶。”
她还没来得及采购呢,这是之前顺手从楼下超市带的。
谢拾青在沙发上坐着,莫名显出一种拘谨来,这个环境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空气中弥漫着不熟悉的气味,沙发上罩着一条摸起来有些粗糙的带着花纹的布巾。
钟宁的声音时远时近,她只能不断转着头,像向日葵追寻太阳似的,专注地聆听对方发出的任何细碎的声音。
“一点水就可以了。”谢拾青说。
在等待钟宁洗杯子倒水的间歇里,她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所有的言谈举止,在心中默默估量了一番。
非常好,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很可怜,很完美。
短时间内历经了两次分手的危机,谢拾青已经充分地感受到了钟宁的决绝。认识的人都觉得她才是那个自我的人,可她却觉得,钟宁的自我还要凌驾于她之上。
她是一个坚固的圆,完美无缺,绝不会有被外力破坏改变的可能。
自己纵然可以鼓动唇舌,利用言语的魔力,去影响她,但绝不能妄图去改变她,让她为自己的意愿让步,这样的后果,谢拾青已经充分体验过了。
她不能说全部的真话,钟宁在知道自己利用她的真相后,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可她也不能说全部的假话,真正的谎言迟早会有戳破的一天,任何和钟宁相关的虚假信息,一旦产生了现实的影响,都会被她捕捉。
因此,谢拾青决定真假参半地说。
过往的事实是真的,心情和想法是假的。
可谁又能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呢,就像她说的,她没有朋友,没有一个人通晓她的所有感受,过去的一切对她究竟造成了什么影响,还不是只凭她自己一张嘴去说?
她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可怜人,一个被痛苦包围的、被命运折磨与嘲弄的可怜人。
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掩盖掉她性格中过分激烈的那部分,为它们加一个情有可原的滤镜。
眼泪自然是最方便的一个工具。
钟宁带着水回来,半杯温水,她先是执起谢拾青的手,牵着她握上杯子,握住了,抓稳了,才松开自己的手。
谢拾青喝了两口水,等钟宁把杯子接过去,就小小声地说:“宁宁,你可不可以过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