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而且在醒来的那一瞬间,我只感觉疼痛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渐渐听清了他们在谈论什么。
“何阳如果一直醒不过来,这个案子恐怕就悬了。”
“是啊,你说张子昂究竟是不是他杀的,他们是这么好的搭档,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也可能不是,虽然证据都指向他,但是也不一定就是他,毕竟现场都成那样了……”
听见张子昂被杀了,我整个人一激灵,也顾不上自己是不是能开口说话,就开口问:“你们说张子昂被谁杀了?”
我说话的时候明显感觉中气不足,声音非常小,但旁边的两个人还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也戛然而止,然后齐齐站了起来聚拢到我身边,我看着他们,他们的名字就出现在了脑海里,而还不等我喊他们的名字,就听见他们略带惊喜地说:“何阳,你总算醒了!”
另一个看了我,很快就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我听见他开口喊的是周队。
这个人则按了我床头的呼叫按键,之后就是护士进来,再接着就有医生和护士陆陆续续进来,开始检查我的各种指标,医生则问我一些基本的问题,看我是不是真的清醒。
一个小时后,我见到了周队。
我感觉有些陌生,却又不陌生的感觉,可是我记不起来他。
我的记忆好似还停留在一些像是梦里的片段里,包括一些案件。
周队问我:“何阳,你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我说:“你是周队?”
但仅此而已,其他的我一点也没有印象,包括守着我的两个同事提到的现场和张子昂被杀了的事。
我于是问周队:“周队,张子昂被杀了是怎么回事?我这又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这样在医院里?”
听见我这样问,周队的脸色顿时变了一下,然后看向了两个守着我的同事,王哲轩说:“周队,我们也不知道何阳是什么时候听见的。”
周队转头换了和缓一些的神色和我说:“何阳,你才刚醒,暂时先不要想这些事,你先把伤养好再说,好不好?”
我点点头,我又看了看王哲轩,他朝我做了个夸张的神情,好像是在和我打暗号,这么说他和我应该挺熟的。
另一个秦宣就要死板一些,神情也有些严肃。
也是在我醒过来之后我才知道我已经这样昏迷了快半个月了,甚至所有人都认为我活不下来了,送进重症加强护理病房,也就是ICU的第三天,周队替我做了艰难的决定,说与其让我这样受苦,不如让我安安生生地离开。
可是谁知道从重症加强护理病房转移到普通病房却开始好转了起来,身体的各项指标竟然也逐渐平稳了下来,偶尔有不对劲的地方,但也很快就会平复下来,除了人没有清醒的迹象,好像是度过危险的阶段了。
周队本来就是因为做了这个决定而有些后悔又有些自责,见事情又有了转机,这次怎么也做不出再送走我一次都决定了,于是就安排了王哲轩和秦宣一直照顾我。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记起来了另一件事,就是为什么是周队替我做决定,因为我是一个孤儿,我自小在城江福利院长大,后来城江福利院倒闭了,我也没有再回去过,是周队资助我读完了书,又到了警校,最后到了周队的队里工作,所以周队几乎就是我的半个父亲,也自然就成了我在这个时候的监护人。
我好了一些之后,我开始询问王哲轩和秦宣关于他们说的我杀了张子昂的事。
显然是周队警告过他们两个,他们说什么也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只是和我打哈哈,说等我好了自然能看到案卷,现在我还这样就不要操心案情了。
他们越是这样,我就越是着急,因为我发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我对他们说的这个张子昂没有半点印象,甚至连样貌都记不起来分毫,只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熟悉,而且脑海深处好像有一些奇怪的记忆和这个人有关,但至于是什么,这些东西却像是埋在记忆的最深处,还有牢固的枷锁锁着,怎么也打不开。
而且随着和他们交流的越来越多,我开始越来越不安起来,因为我发现,我好像失去了很多记忆,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
王哲轩是最快察觉到这一点的,他告诉我在现场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几乎没有生命体征了,脑袋的确有猛烈撞击过的迹象,入院以后也的确检查出来有中度的脑震荡。
他说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的确可能会造成我现在的状况,失去一些记忆。
我问他:“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打击?你为什么这么说?”
王哲轩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说:“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你瞎猜的。”
我见他这样,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想着自己赶快康复,还有就是尽快再见到会走对,让他同意我看到案卷。
而我感觉到不对劲,甚至是有些奇怪的是夜里的时候,我似乎是从噩梦中醒过来,至于梦见了什么我却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甚至是梦里的恐惧还跟着延伸到了现实当中,我经过这些天的休养,已经可以自助行动,用王哲轩的话说就是我整个人就像是跟着活过来了一样,开始迅速恢复。
在我坐起来的时候,我看到病房外面站着一个人,而且在我发觉的时候马上就离开了,我看见的恰好是一个身影站在病房门跟前那一瞬然后一闪而过的情景。
我赶紧喊了喊在睡觉的王哲轩和秦宣,我说门外面好像有什么人站着在观察我。
他们听了也一个激灵,马上就冲了出去,只是外面却什么人也没有,或者说什么人也没有看见。
我说:“医院的楼道里应该是有监控的,要不明天你们去查查医院的监控,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今晚我看到的这个人是真的,那么他很可能已经观察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