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鸣珂这才隐隐有了些许印象。
“霍家军……营地在哪?”
陆灼答道:“属下查到,霍家军只有几十人,并无专门营地。现在,是画了骠骑大将军先前驻京城阵营的一角,暂给他们借用。”
“外祖的营地?”赵鸣珂一愣,“竟是在那里。”
骠骑大将军,正是他的外祖父,皓太妃的父亲。
“区区一支几十人的军队,却要乔装成山匪,在城郊劫道伤人。这霍家军,倒是有意思得很。”
他微微眯起眼睛。
起初断出山匪是军中之人所化时,他本以为是什么大鱼在作乱。
或许这条大鱼是在城郊招兵买马,暗中起势,或许是与买卖幼童案有关,有军民勾结之嫌。
可没想到,查来查去,竟是查到了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小军队。
陆灼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王爷是否知道,当日您救下的那两个姑娘的身份?”
赵鸣珂顿了顿,摇头道,“不过萍水相逢而已。”
他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要她的名字。
因为萍水相逢一遭,不必留下什么痕迹。
更何况,他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被女子记住的人。
陆灼有些意外,道:“王爷救下的那两名女子中的一人,即是霍江行的夫人,林太医的胞妹——林怀锦。另一人则是她的贴身侍女。”
赵鸣珂的睫毛微微一颤,死死地盯住了陆灼。
陆灼知道他心中所想,点点头,神色间似有不齿之意:“属下不知霍江行知不知道他手底下的兵在城郊劫杀自己的夫人——如果他知道,那他真是天底下最大的败类!”
“那几个扮作山匪的兵,也真是我永利兵者之齿!”
“身为官家人,不仅不护我朝子民,反而执刀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此等行径,实乃无耻至极!”
他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几个山匪通通格杀。
而赵鸣珂却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陆灼以为他嫌弃自己口无遮拦,顿时住了口,下意识想抱拳道歉。
赵鸣珂却微微攥紧手指,那袖箭筒发出一声轻微的嘎巴声,似乎脆弱得要断裂了。
他舒展眉眼,那股锋刃般的冷冽气息缓缓包裹住他的全身,陆灼不由得浑身一震。
他知道,赵鸣珂生气了。
就像那日赵鸣珂在侦探幼童拐卖案一无进展时,又接到两个幼儿失踪的报案时那样。
他一气之下,骑马提刀,奔至早已查明身份的胡商摊前,手起刀落,血溅三尺。
那几个胡商,不过是做接头环节的小喽啰,他本想将他们作为饵,循着线索,再把幼儿拐卖案的主使一网打尽。
可当时他忍无可忍,便容许自己意气用事。
那时候,他像个真正的阎王。
此时,赵鸣珂松开手指,掌心里的袖箭筒已经碎成了几片,连带着那枚霍家军特有的印记,都残破不堪。
碎片跌至脚下,赵鸣珂开口,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乔装山匪,截道行凶,此等恶事,该归京兆府管制。”
陆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王爷说得是。”
“那么,京兆府陆灼,是否现在启程,前去捉拿逃犯?”
赵鸣珂看了看厚重帘布下被牢牢禁锢的阳光,声音很轻,但斩钉截铁。
“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