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幼听拖着那个包半蹲在男生面前,虞见溪在给他的输液管里送药。
男生余光瞥见包的瞬间,监护仪器上的心跳发生起伏,刚还灰白的瞳孔像有了生机,他费力地动动手指,中毒后的疼痛让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黎幼听望着他的眼睛,右手拉开单肩包的拉链。室内吵嚷,却在此刻辟出一小块寂静安稳的空间。
随着拉链分开,包口越来越大,包里的东西也暴露出来。
木头的相框像是手工制品,歪歪扭扭的,里面安静地放着一张上了年代的灰白相片,扎着麻花辫,照片定格时女人弯起唇,像童年稻田里的小花那样恬静美好。
黎幼听已经完全蹲下,把包举到男生手指尖可以碰到的高度,下一秒,心跳监护仪响起紧凑又漫长的滴声。
滴——滴——滴——
虞见溪推药的动作一怔。
黎幼听别开眼,轻声和病床上的男生说一句:“你妈妈在这里。”
许春泠见惯了急诊科的生死,此刻也足够冷静,“虞医生,记录死亡时间。”
“好的,许副主任。”
紧接着,抢救室的帘子唰地拉开,生命再一次有了更迭。
寂静之地以外又有了吵嚷。
……
黎幼听靠在卫生间的墙壁上,闭闭眼,迫使自己忘掉刚才的画面,再次洗手,抽出纸巾擦干,走出门。
急诊科重新恢复了往常的工作量。
忙碌有序。
经过普外科换药室,黎幼听看到游斯朝站在门口,她敛起情绪,问:“怎么不进去?伤口处理完了?”
游斯朝抬抬手臂,“护士好像不在,刚才急诊科在忙?”
“嗯,有机磷中毒的那位患者,宣布死亡时间了。”
“你拿的那个包是他的。”
“是他妈妈的遗照。”
黎幼听走进换药室,“你跟我过来吧,我帮你消炎。”
少顷,药液擦过游斯朝的伤口,创面不大,但流进去还是难免刺痛。
游斯朝感受到皮肤上由她指腹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温度,不自觉地缩了缩胳膊。
黎幼听握着他的手腕,忽地笑出声,“你怕疼啊?”
“有点。”他说。
黎幼听盖好消炎药水的盒子,又用透气纱布裹了一圈,“好了,最近不要沾水。”
“那,谢谢黎医生。”
黎幼听做完这些事,如释重负般耸了耸肩,“游斯朝,我请你吃午饭吧。”
游斯朝神色淡定,但心里阵阵悸动。
他说:“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