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整日都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窑洞里?”张经纬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一待基本上就是个把月不见天日……”葛大保眼神空洞,“只有……只有那些道爷来取药或者送补给的时候……会偶尔带我们出去……放放风透口气……外面的人……都很尊敬我们……都叫我们‘方士大人’……”他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张经纬缓缓走到葛大保面前,蹲下身,直视着他那双充满恐惧和迷茫的眼睛。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是冰冷的诘问,而是带着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悲悯和愤怒:
“葛大保,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用那暗河的水,在那不见天日的窑洞里,亲手炼制出来的那些‘仙药’、那些‘金丹’,害死了多少人?”
“我……我不知……”葛大保本能地摇头,眼神闪躲。
张经纬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葛大保心上,“桑水村,十七户,八十三口!憧子关军户,四十六人!阳下镇,八十九人!整整两百多条人命!现在,还有几十个像你们窑洞里那些‘疯子’一样的人,神志不清,形同野兽,被关在县衙大牢最深处,生不如死!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孩子,每天都在哭!”
葛大保彻底呆住了,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放大。两百多条人命……这个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们炼的不是仙丹!”张经纬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充满了雷霆之怒,“你们炼的是五石散!是蚀骨腐心之毒!是那些披着道袍的妖道,用来残害我高阳百姓、榨取民脂民膏、祸乱朝纲的毒瘤!”
“我……我……”葛大保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巨大的罪恶感和被欺骗的绝望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低下头,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我有罪……大人……我有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