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莫说养孩子了,便是养些小动物、养些花花草草,也该有感情的。
见对方不言语,季蘅继续说:“为长子之死愤恨是一,其二嘛,我猜丁夫人早就看不惯那曹公的作派了,这次终于有理由离他而去。”
“这些话是谁教你?”孟觉苦果然警惕地望向她,“难道曹氏的家事已妇孺皆知了?”
“偷偷告诉你,并非你一人有不可说的秘密。”季蘅眯起眼,存心逗他,“倘或哪天你坦诚自己的来历,我也就愿意同你讲一讲我的秘密了。”
如她所愿,孟觉苦冷笑出声:“你就这么想知道我的事?”
“是。”
“好,告诉你,我本姓的确是曹,”他竟云淡风轻地坦白了,“但并非曹昂。”
闻此,季蘅忙撇过头看他,那人眼睛亮幽幽的,不像在撒谎。
“什么?”
“我原姓曹,单名一个扬,表字安民。”
……
他竟是曹安民?本该与典韦、曹昂一起死在宛城的曹操爱侄!?
一切好像都有些说通了,但季蘅还是很谨慎:“你这次该不会又是哄骗我的吧?”
孟觉苦却避而不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那么重要吗?”
这回轮到季蘅语塞了,片晌,她又问:“那曹操是你什么人?”
“族叔。”
“既是叔父,你为何不回许都?”
“曹氏英杰众多,我这已废之躯何苦自取其辱。”
“那你之前骗我,说没见过曹昂!”
“我若对什么人都坦诚,恐怕难以苟活到今日。”孟觉苦幽幽说,“好了,我的事言尽于此,轮到你了。”
季蘅并不满意,想了想,故意道:“我原是姑射山上的仙子,做了些错事,被罚至人间历劫。”
“历劫?”孟觉苦略轻蔑地量了她一眼,怎么看都是来享福的。
“历的是情劫。”她心虚地继续编,“贪嗔痴恨爱恶欲,什么时候觑破了红尘,什么时候才能飞升成上神。”
“贪嗔痴恨爱恶欲,你是哪个山头的仙?竟修异邦的佛经。”
“嗳,你不懂,这世间的真知总是不谋而合,”季蘅有些急,“反正天机不可泄露,你别问太多。难道你没觉得我有时通晓天地,又觉得我谈吐怪异?”
“比寻常女子确有不同。”孟觉苦用词委婉,这人还是挺懂礼貌的。
“假作真时,真即假。”她摇头晃脑,“你可以不信我,但莫跟其他人乱说。我也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别人。”
“好。”
“安民济物,你父母有大抱负,只是原来的名字叫人容易想起旧事,我不太喜欢,以后还是唤你孟觉苦吧。”
没想到孟觉苦只安然点点头,并不在意,最后还补充了句,像在季蘅心头插上把大衮刀:
“不过,我的事,尧郎君与谢先生也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