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去,尹逸霄抛下匕,半跪于地,垂道:
“下仆得罪公子。”
“请公子降罪。”
周平虏道:“本就是我之计策,你为我冒险,我承你的恩情,你又何罪之有?还是快快起身,若是被人现,大事不妙。”
尹逸霄谢过,起身道:“鲁有先将军,不曾安排‘眼睛’么?”
周平虏道:“鲁有先肃穆,他是安排了眼睛。”
“但是他杀死兰文度,又要面对外面这百万大军,就算是眼睛,也不一定全部站他,人情冷暖,本就黑白混淆,在这个时候,鲁有先这样毅重之将,镇守在这里本来是没有错的。”
“可偏偏,那文清羽已有计在先。”
“他那十几万两银子,这大小官员多多少少收过。”
“各类买卖,也都有孝敬。”
“这些人本来也没有什么贪墨的胆子,只当做是人情往来,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文清羽是谁,他们怎么没有想象看呢?”
周平虏道:“文鹤文清羽的银子,是那么好收的?”
“我拿了他的一枚铜钱都要扔了,生怕上面淬了东西。”
尹逸霄道:“是毒?”
周平虏皱眉道:“不,用毒不符合文鹤的性子,大概率是麻沸散,亦或者巴豆,他虽然用计酷烈,但是一般不会伤人的性命,只会点到即止。”
尹逸霄道:“那若是不一般呢?”
周平虏道:“若是觉得不一般,文鹤应该会选择连土里面的蚯蚓都要砍成三段,扔到火里吧。”
尹逸霄无言。
周平虏道:“文鹤手中的每一两银子,都会让人用百倍的代价去偿还,想要占他便宜的,往往连命都丢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了的。”
尹逸霄知道了周平虏的想法,最后叹了口气:
“公子。”
“当真,要叛我大陈么?”
尹逸霄遵循大义,他是传统士大夫培养出来的年轻人,讲求君臣忠义,周平虏侧身看他,只是道:“陈国,是赤帝分封之诸侯王,那么,忠于陈国,还是忠于赤帝?”
尹逸霄迟疑。
周平虏道:“外面是赤帝亲封,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赤帝剑主,节制天下兵马的赤帝大元帅,你我是赤帝一朝的武官,见到节制天下兵马的大元帅,难道归于他的麾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尹逸霄不能言语,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觉得完全符合逻辑。
名分之说,有时候轻飘飘的,像是一片落叶。
可有时候又沉重得千斤不止。
周平虏拍了拍他肩膀,轻声道:“若是陈国本就是叛逆赤帝得了的疆域天下,你越是忠诚,越是反贼,不是吗?”
尹逸霄面色骤变,最后行礼道:
“明白了,公子。”
周平虏道:“你忠于谁?”
尹逸霄回答:“忠于公子。”
周平虏看着他许久,叹息道:“狡猾之人。”
尹逸霄道:“在下是忠诚之人。”
周平虏不和他多说,只是看着夜色之中的远处旌旗,自语道:“鲁有先战略沉厚,随着时间,只会越来越难以攻克,即便是我,也只能创造一段时间的间隙机会。”
“那么,你能够接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