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时候,觉得天地广阔,武功高强,金银遍地,就可以和婶娘安安全全地找到地方一起生活,不用担忧什么了。
可如今长大,武功渐高,却现并非如此。
世上的事情,多是不由人的。
这让他心中多出许多的萧瑟,李观一轻笑一声,手掌按着琴弦,道:“杀人是越来越多,这一双手,已经不再是弹琴的手掌了啊。”
“怎么了,对这样的乐器很好奇吗?”
李观一看向旁边,旁边小姑娘正捧着东西走过去,是萨阿坦蒂,小姑娘先是猛地摇了摇头,然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李观一笑,解释道:
“这是中原的琴,是最正统的乐器了。”
萨阿坦蒂道:
“只是没想到,天格尔也这么会弹奏曲子。”
李观一回答道:“是我的婶娘教我的,我学琴很多年了,她擅长的元神修行法门也教给我,但是不告诉我我的身世,我的过去,还有家仇,就只是每日教我弹琴,下棋。”
“虽然这些年里,不怎么弹琴,可小时候的印象还在。”
“你看。”
李观一给萨阿坦蒂弹奏了几个音节和指法。
小姑娘眼睛都亮起来了,可有些疑惑道:“您的身世?”
李观一道:
“我在刚刚知道我身世的时候,已经是十三岁还是十四岁了,刚开始的时候,我想要弄清楚身世是什么情况,可当天晚上却想清楚了,我没有必要去找这些东西,婶娘她不在意。”
“隐藏过去,是担心我的心里升起复仇的火焰。”
“如果她渴望着我去复仇的话,我自小就会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谁,知道自己的仇人,我会每天去练剑,而不是抚琴,不会有穿着破草鞋,提着木棍在大道上跑来跑去的日子。”
“也不会有两个人争论烧鹅到底是为谁买的事情。”
“我会成为乱世里面的一把火,扑飞在这天下,然后很快地熄灭。”
“变成苍白的灰烬,被风一吹散在天里,什么都剩不下。”
李观一温和笑道:“或许婶娘一开始也有过告诉我仇恨的想法,但是最终她放弃了。”
“无论这个乱世是什么样子的,我在她的眼中,永远都是那个在她怀里,听她哼唱母亲会为孩子哼唱歌谣的狸奴儿。”
李观一并不忌讳谈论自己的过去,只是还是把真名藏起来,只是说了自己那个不被多少人知道的小名,话语里带着很浓郁的思念。
当年他父亲出事,慕容秋水抱着他冲出来,然后流浪在陈国,东躲西藏的时候。
比起李观一现在的年纪还要小些。
萨阿坦蒂听着这位传说的名将说的话,那个还稚嫩童趣的过去,尤其是那个名字,愣住,然后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小声快地道:
“幸亏您只是和我说。”
李观一道:“为什么?”
萨阿坦蒂疑惑了,问他道: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称呼,可以流传给后世吗?”
穿着战袍的李观一笑着询问道:“你觉得如何?”
萨阿坦蒂想了想,小心地回答他:
“天真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