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一片嘈杂,原本让人紧张的家长会俨然成为这群高三生难得的休息时间。
门口被请求帮忙照看一会签到的程遇余光看到有人来起身迎接,对上少女苍白的脸。
“梁照蓉。”他尾音微扬,恰到好处展露出礼貌的惊喜。
她的位置空了挺久,没想到今天会来。
这会儿陪她来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两人容貌有几分相似,以致便利店那晚温荞都盯着他多看几眼。
至于他们之间更隐晦的那层关系。
程遇扫了一眼亲密环在少女腰间的手臂,以及对方笑颜之下绵柔交错的阴霾与冷漠,双方对视一眼就已经明白和交换很多信息,默契地绝口不提她苍白的脸和微微发抖的身子为着什么,颔首示意。
“听老师说你请了病假,身体不舒服吗?”
将签到的纸笔递给男人,程遇看向梁照蓉客套地问。
“我…”少女面色惨白,浑身散发着浓浓的绝望和恐惧。
她像只困圈于狂风暴雨的幼鸟,脆弱无助地在男人温柔落下的掌心瑟瑟发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近在咫尺的少年一眼。
“我…没事。”她开口就是哽咽,声音泛着哭腔,过去几天身边男人加诸她身上的地狱般黑暗与疼痛的烙印让她羞耻难堪的谁都不敢面对。
男人无声微笑,摸摸她的脑袋,将签好字的表递给程遇,礼貌说句抱歉便搂着少女肩膀离开。
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的程遇低眉朝纸上看去,而后在一众歪斜潦草的签名中赫然看到了苍劲洒脱的“梁牧”二字。
一点半家长会准时开始,家长在前学生在后,任课老师挨个在讲台总结发言,台下只有他和梁照蓉的位子空着。
指腹来回捻蹭,等了许久还没轮到温荞发言,程遇决定去给她一点鼓励,无论她需不需要。
他刚出教室,电话突然响起。
手机嗡嗡振动,显示母亲来电。
他的目光一瞬变柔,转而向厕所走去。
母亲是个温婉善良的女人,尤其经历不幸,他与父亲都对她绝对的尊重与爱护。
里侧的窗台前,程遇与母亲寒暄,认真听母亲讲话,视线不经意一扫,注意到一点异常。
右侧隔间反锁,并且隐约传来泣声。
程遇噤声,侧目凝望。
隔间也没了声响,只剩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
程遇沉默片刻,被母亲的声音唤回注意,面色如常向外侧的洗手池走去,温声回道“嗯,我在听,您继续。”
其实母亲这通电话之前父亲和大哥已经来电,他们的目的无疑是问他打算何时回去。
父亲和大哥直接,他便也直接地回还有事情未了,不能回。
母亲不同,向来怀柔,推心置腹地问他的打算,他同样说事情未了,只是末了改为“我不想回。”
母亲聪慧敏锐,问他是否有了喜欢的人。
程遇笑笑,坦率道“帮我保密。”
然后便听到远处门板突兀的发出声响,以及女孩子压抑的啜泣哭吟。
程遇漂亮的眉眼精致冷漠,对远处的罪恶视而不见,自顾自打开水龙头,用哗哗的水声淹没一切,包括那声温柔怜爱的,此时此地却明晃晃在欺负人的:
“蓉蓉,哥哥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