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贺远闻言,却只是不咸不淡的挑了挑眉,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
“别光报喜不报忧。把电文给我,我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坏消息。”
陈默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随即点头道:“什么都瞒不过老大您。确实有些坏消息,而且……还挺腌臜的。”
贺远伸手接过电文,一目十行的扫过。
片刻之后,他的嘴角也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心中不由得暗自摇头。
电文的前半部分,自然是嘉奖与勉励。
但后半段,却用一种颇为隐晦的口吻,要求他利用身在腾冲的便利,顺带搜寻一些上好的翡翠玉石,做几件“小东西”带回重庆。
这字里行间的意思不言而喻,显然是侍从室的某位高层,想让他帮忙捞些好处了。
“我知道了。”
贺远将电文随手放在桌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而对陈默吩咐道:“那个孙连才提供的情报,你派人去排查了么?”
“已经派弟兄们去了。”陈默立刻应道。
“只是那些地方都比较分散,想必还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才能彻底摸清楚。”
贺远点了点头道:“不急,你们多加小心就是了。”
……
当天下午,贺远换上了一身本地商人常穿的青色长袍,头戴一顶圆顶毡帽,独自一人走出了住所,混入了腾冲城内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
如今的腾冲,是一座光怪陆离的边境雄城。
作为滇缅公路上最重要的侨乡与贸易中枢,这里既有战争的阴影,也畸形地生长着商业的繁荣。
从缅甸和印度蜂拥而来的马帮与商队,带来了数不尽的洋货与珍宝,也带来了各方势力的暗流涌动。
街道上,中央军的卡车与滇军的骡马常常并行,穿着体面的南洋富商与衣衫褴褛的本地百姓擦肩而过。
空气中弥漫着马粪香料与柴火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味,耳边充斥着南腔北调的叫卖声与讨价还价的争吵。
贺远穿过几条喧闹的街巷,最终在城中最繁华的一处路口,找到了一家名为“滕王阁”的玉器店。
这家店的门脸古朴大气,两尊半人高的石狮子镇守门前,一看便知是此地最好的字号。
“客官,您里边请!”
贺远刚一踏入店内,一个穿着利索的店小二便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我先自己看看。”
贺远淡然地摆了摆手,目光在店内琳琅满目的翡翠玉器上缓缓扫过,而后便径直走到一旁的红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店小二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见贺远气度不凡不敢怠慢,立刻高声喊道:“给贵客上最好的老树普洱!”
很快,一壶热气腾腾的香茶便被端了上来。
贺远端起茶杯,一边小口品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店内进进出出的各色客人。
与抗击日寇的家国大事相比,替上峰搜刮财物这种腌臜事,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想要在如今这腐朽的国府体制内办成大事,就必须先学会讨好上面的人。
更何况,这翡翠买卖本就是自己计划中的一环,既能作为身份的掩护,也能顺带赚取一笔不菲的活动资金。
而这滕王阁,显然是腾冲最大的玉石交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