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会带她来同我吃个便饭。”
傻佬泰冷笑着说完又点起一根烟,脑海不自觉想起齐诗允那张从单纯幼稚蜕变成貌美心机的脸,恨得咬牙切齿。
雷耀扬颔首应承,淡蓝烟雾弥漫眼前,让人捉摸不透他淡漠外表下的缜密心绪。
“最近你还常去大陆?那边动向如何?”
“「赤潮」一来,香港大大小小字头更要夹紧尾巴做人,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话题不再谈及儿女情长,矮胖男人靠向背椅,望着侍者刚端上桌的那碗太极羹,木耳菜和豆腐茸青白分明颜色不由得让他想起目前局势,明年七月一日回归,对三合会来说自然是弊大于利。
待四道菜先上完,侍者退出包厢后雷耀扬摁灭雪茄才缓缓开口:
“大陆那边当然是欢天喜地等回归。”
“现在各家都忙着洗白产业,见不得人那些就更要藏好点。我们东英都是听龙头差遣,趁现在大家还有得捞多赚点养老钱。”
“泰叔你不是说要移民?可否有中意的地方?”
他这话倒是不假,程泰抬手用白瓷勺搅浑了那盅太极羹舀入自己碗中,也答得从容不迫:
“嗯…”
“这几年炳强在三藩市混得不错,一直帮我打点在那边的生意,想接我到美国。”
“不过我还在考虑,目前坤仔的状况你知道的…”
程泰望着雷耀扬神情变化,心底不认为齐诗允若是陷害了程啸坤会告诉这男人,而他也一直苦于找不到有力证据处置那个衰女而烦躁不堪,但目前想要挑拨两人关系似乎也不大明智。
雷耀扬自然知道这老鬼忌惮远在加拿大落脚的吕乐,去年枪击事件后傻佬泰露面次数都变少,最近活动频繁想来也是为了家里那阿斗才四处奔走。
“泰叔,上次澳门打了阿坤是我太冲动。”
“还希望你不要介怀。”
他假意道歉,又佯装担心神色问及程啸坤,演技毫无破绽的同时也开始在心里佩服齐诗允。
现在想来,与程啸坤有关的两件事都发生得过于蹊跷突然,但他完全没想到与齐诗允有莫大关联。她在赌场假装无辜可怜引得他暴揍程啸坤,后来居然又悄无声息就把那衰仔性福生活毁于一旦,也真是有够胆量有够癫。
但他又害怕若不及时制止她,她会做出更令他意想不到的危险举措,雷耀扬只好一边用物质安抚,一边顺情顺势静观局势变化。
傻佬泰突然听到雷耀扬这的迟来道歉稍显意外,这小子向来自视过高从不低头,现在居然肯为了齐诗允放下姿态?矮胖男人心中失笑,饮了半碗汤羹也说得虚与委蛇:
“那小子没规矩惯了,生骨大头菜,你替我教训他也是应该。”
“一定要叫他跟你条女道歉才是。”
说罢,程泰又顿了几秒换成一脸温和样貌:
“对了,你爸爸最近身体好转,我去看过,你不用太挂怀。”
桌对面雷耀扬听过后只是沉默,雷义病愈复出的消息上个月就传遍港岛,那时雷昱明也来电说过详细情况,只不过外界不知的大变动是雷宋曼宁去了墨尔本,近几年都不会回香港。
这个时节的墨尔本正值冬季,天气忽冷忽热变化极快,雷耀扬也没搞懂那冷血男人到底在玩什么新奇把戏,而他也从不关心那女人死活,反正她去哪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只是得知雷义除夕夜入院的紧张和难受还犹在心中,但现在他既已平安无事,自己也懒得过问。
此时侍者又敲门入内上菜,两个男人在包厢里一直用餐到暮色垂落,身置于中环纸醉金迷夜景中各怀鬼胎倾谈许久。
夜里九点多,黑色丰田世纪离开中环,一路往深水湾方向。
程泰坐在后座一根接一根不停抽烟,神色恼怒异常,连一旁牛高马大的挣爆都不敢出声。
“细眼发八成在雷耀扬手上!”
“叼他老母,同我装得像模像样,居然为了个衰女跟我作对!”
“混这么多年!要不是我帮他他能这么顺风顺水?”
“食碗面,反碗底!同他个衰鬼老豆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