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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的娘是病的挺严重,但不并是无力回天。
凌青收回搭脉的手,转头对上红袖充满期望的眼神,摇了摇头:“肺经受损,邪气入体,是肺痨。”
红袖脸瞬间惨白,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她看着床塌上蜷缩着的娘,大哭出声。
“你先别哭,未至绝处,还有回转余地。只是需要用三拗汤配紫金丹,连服一月。”
紫金丹所需的麻黄、杏仁,其实月露榭的茶药间都备着,她去府内领茶药时也见着了。
二小姐陆沁每日的汤药就那么几种,根本耗费不了多少药材,所以一定是有药材剩余的。
只是剩再多,那也是供陆府主子们的,落不到底下丫鬟头上。她们若是起了歪心思,那就是叛主。
可如今,为了救人,不得不走些歪门邪道了。
“咱们每三天领的药材,应当有不少剩余,你知道都在哪吗?”
红袖擦擦泪:“应该是在后院西边那间屋子的楠木柜子里,我上次看孙嬷嬷对着柜子盘点药材。”
“孙嬷嬷?”凌青似乎发现了可以入手的点:“这些剩余药材不归碧桃管?”
“碧桃姐姐是想的,但孙嬷嬷是茶药间的粗使嬷嬷,这事本就该她管。孙嬷嬷与二小姐身边的常嬷嬷有几分交情,所以碧桃姐姐对她挺客气,就只能如此了。”
那看来,这个孙嬷嬷还挺重要的。要是能讨得孙嬷嬷欢心,将关系拉拉近,兴许能托她从库房里拿出些药材。
凌青立即站起来,扶起满脸泪水的红袖:“别哭了,带我去找孙嬷嬷。”
孙嬷嬷这个时间应当在后院洗茶具碗杯,两个人便马不停蹄回到月露榭。
刚一只脚迈过茶药间的门槛,凌青眉头一跳,不由猛地刹住。后面的红袖没稳住,一下子撞在凌青的后背上。她揉了揉额角,有些疑惑:“凌青姐姐,怎么了?”
凌青侧开身子,露出里面的景象。
药碾被掀翻在地,里面的粉末洒的到处都是。为晚上煎药而提前泡好的药材,此刻已混着泥土堆在地上,而凌青的青布围裙也被扔进了水缸里,湿漉漉地滴着脏水。
“呦,回来了。”碧桃倚在里屋门框上,抱着胳膊:“方才风大,把东西都吹乱了。”
凌青盯着地上的狼藉,面色平静,声音很轻道:“是你干的?”
“你可别胡说八道!”碧桃瞪着眼睛:“某些人晦气,风就偏吹你的东西,还不赶紧捡起来收拾好,耽误了晚上的汤药,我看你还能不能有法子!”
凌青深吸一口气,垂下的手却已悄悄攥紧。
她不是没给过碧桃机会,可这人一次次挑衅,实在是蹦跶的让人生厌。
这样的人,也不配做一个管事之人,只有从月露榭彻底消失,才能真正老实。
只是让碧桃消失之前,她难道一直忍辱负重么?
凌青缓缓走到水缸边,默默开始捞那条湿漉漉的围裙。
她皱着眉,做出用力拽的样子,看着有些心酸。
碧桃见她这副认命的样子,心里更是得意,便走过来欣赏她的狼狈:“哎呀,什么脏东西,都掉在缸里了。”
她凑到水缸边,指着缸里的脏围裙继续嘲笑:“看看这模样,脏成什么样了!你准备直接拿出来继续穿吗,穿在身上也不嫌臭———”
话音未落,凌青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拽。碧桃猝不及防,整个人栽进水缸,溅起的脏水泼了满墙。她扑腾着要爬起来,凌青却按着她的后颈又往水里摁了一把。
“你说脏东西是吗?这不在这吗。”凌青松开手,在碧桃耳边轻声道。
声音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得见,尾音拖的极慢,每一个字都冻的人后颈发麻。
满屋死寂,红袖捂住了嘴,碧桃已经彻底愣住了。
凌青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果然,忍是忍不了一点的,有事就得立马解决,报复的事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