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段寺卿忽然冲外喊道。
一名带刀侍卫应声入内。
“将这个胆大包天、诬告朝廷命官的刁民打入地牢。”
看来她所料不错——段庆臣果然有问题。
“且慢!民女还有一位证人。”花半夏见状忙道,“那人若是明早等不到我回去,便会拦街去告御状。”
眼下唯有让段庆臣有所忌惮,才能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段庆臣闻言眯眼看了看她,忽大声道:“一派胡言!”言罢冲侍卫摆摆手。
花半夏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侍卫强行拖出了厅堂。
段寺卿最后看向她的目光晦暗、阴鸷,犹如附骨之蛆。
*
花半夏被带走后,段庆臣等她的声音彻底消失,方垂首按了按眉心。
今日若非此女如此大张旗鼓,他本可将其就地格杀。
而眼下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只能先走个过场将花半夏关入地牢。
至于那女子所谓的证人,他适才已派遣心腹去查,眼下还需再等一等。
虽然杀她只是早一刻晚一刻的事。
“我佛慈悲。”段庆臣闭目低喃了一句,右手拇指一颗颗拨动着左手腕间的玛瑙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像在念经,又像计时。
他本出身寒门,一度历经十年苦读,二十余载官场磨砺,才一步步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
他何尝不曾怀有一颗公正之心,一腔报国之志?
可经手的案件那么多,谁身上能挑不出一点错处?
怎料世上偏偏就有薛庭章这般擅于拿捏人心者,一朝被他握住把柄,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可自己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官生,又岂能断送在一个小小的污点上?
段庆臣不甘心,所以他答应了薛庭章一个条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手上的冤假错案越积越多,时至今日终至积重难返。
*
阴暗潮湿的地牢,花半夏被狱吏推搡入内。
此间四处充斥着古怪的臭气与霉味,角落里四五只硕大的老鼠旁若无人地溜达、觅食,对花半夏和狱吏的到来显得无动于衷。
花半夏手脚都上了镣铐,进门时被狱吏推得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地牢厚重的栅门传来“哐当”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上锁的咔嚓声。
她心知同狱吏辩白无用,索性不再无谓耗费力气。
颓然坐在地牢冰凉的石板上,她不禁后悔起今日的莽撞。
可她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自以为做了充足准备,却还是低估了段庆臣之流的卑劣与无耻。
周遭光线昏暗,不时有老鼠的吱吱声从四下传来。
花半夏无力地闭上眼,想起儿时的一个夜晚,她和父亲进入深山学习驯兽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