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一声「礼成——」响彻两岸,岑子宴掀开了蒲忻澜的红盖头,他的目光掠过蒲忻澜点了胭脂的双唇,倾身在他眉心印上一吻。
蒲忻澜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躲开,他看着脚下的阵法,道:「现在吗?」
岑子宴轻轻抚了抚蒲忻澜的脸颊,眼神温柔地道:「可能会有些疼,师伯得忍一忍。」
「好。」蒲忻澜应道,而后盘腿坐在了阵心。
岑子宴替他理了理地上散乱的衣袍,又将他鬓边的头发挽到了耳后,这才退到了阵外。
他指尖诀起,一记灵光直入阵中,阵法瞬间运转起来,亮起的光芒将蒲忻澜层层笼罩其间。
蒲忻澜的目光越过河流落在了河对岸,他看到许多神情茫然丶不明就里的仙修,也看到了表情凝重的仙山一众,他相信如果不是距离太远的话,他们肯定要质问几句,但不得不说岑子宴的安排很合理,这一条「楚河汉界」完全杜绝了仙门找麻烦的可能,也能避免仙魔两界积怨已久在婚宴上打起来。
只是他仔细看了一圈,却仍然没有看到喻逍漓的身影,难道他已经走了吗?
走了也好,他也不想让喻逍漓看到他接下来的样子。
解开禁制真的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那层禁制裹缠在他的残根处,维持着他微弱的生命,如今要断开这一层联系,就必须再一次把他的胸膛剖开,只不过这一次不需要刀刃,失去了禁制的保护,他心口的那道疤痕自会裂开,既而血流殆尽。
他不知道当初喻逍漓是怎么将他的心口缝上的,只是如今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口是怎么裂开的,和当初生剥灵根时的感受还是不太一样的,那是一刀划下去,这是直接崩裂开来,所以鲜血就像炸开的血花一样迸溅而出,但玄纁婚服之下,什么也看不见。
他疼的捂着心口弯下了腰。
「阿澜,你忍一忍,很快就结束了。」
蒲忻澜冷汗泠泠地想:是啊,很快就结束了。
「岑子宴!你快住手!他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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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抢亲
「岑子宴!住手!」
喻逍漓不知何时渡过了两界之间的长河,此时赫然出现在了高台之上,他手握渡虹,剑尖直指岑子宴,冰冷的眼神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气。
即便是三天前与岑子宴争锋相对,喻逍漓也没有对岑子宴拔过剑,他一直心存一丝侥幸,认为岑子宴不会把事情做绝,然而看到岑子宴如今所做的一切,他再难忍让,只能选择与自己的小徒儿刀剑相向。
蒲忻澜听见声音,抬起头看向了立在高台之边挺拔的身影,他呼了一口气道:「逍漓,你走吧……」
喻逍漓心乱如麻地道:「师兄!」
岑子宴站到了蒲忻澜的面前,挡住了喻逍漓的视线,他冷冷地道:「师尊,这里不是仙修宾客的席位,您越界了。」
喻逍漓眉心一凛,并不跟他废话,挥剑便斩向运转着的阵法,岑子宴一把抽出沧漫,提剑劈开了渡虹的剑气。
「师尊,当初您救下师伯,是好心,如今您若阻止师伯解开禁制,那便是自私。」岑子宴语气刻薄地道。
喻逍漓一个闪身冲向前去,被岑子宴横剑拦住了去路,两剑相接顿时迸出了一阵强光,两人互不相让,转瞬在高台上打了起来。
「孽障!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会害死他的!快给我住手!」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破了禁术,您和师伯便都自由了!」
高台之上的异动引得长河两岸一片哗然,不仅河对岸的仙修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魔族一众都不清楚自家魔尊在做什么。只是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像抢亲,这抢的还不是普通的亲!这抢的还是魔尊的亲!这抢亲之人还是名扬四海的仙山玉灵君!
这下热闹可闹大发了!
出于人爱看热闹的本性,有几个仙修便在河中央丢了个扩音阵,想要藉此听清对面群魔乱舞之外的声音,但魔族一众便不乐意了,二话不说就把扩音阵戳散了,仙修们也不计较,转手却又丢了几个阵,魔族一众权当是挑衅,对面丢几个他们便戳几个,他们戳几个对面便丢更多,一时之间,仙魔双方以一种另类的方式杠起来了,有来有往的不亦乐乎,完全忘了放阵的初衷是为了什么。
不过高台之上纷乱的灵光剑影和魔族一众的虎视眈眈,还是让仙门众人起了戒备之心,他们本就怀疑魔族大张旗鼓地举办婚宴目的不纯,尤其是在看到高台之上发难的人是玉灵君,更让他们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一场鸿门宴。
只是虽有芙蓉仙岛东海岸一事在前,但众人一直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因而他们也只能继续观望,并没有轻举妄动。
随着阵法运转的加深,禁术所系双方之间的平衡被打破,喻逍漓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那层联系来自内府深处,紧紧地裹缠在他的灵根上,因此阵法的每一次撕扯加注在蒲忻澜身上的伤痛,也会原封不动地中伤他的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