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得知有人直接冲着谢文升来了。但自家老爷却是一副坐以待毙的样子,她心急如焚,“您就这样认输了?”
“不认输还能如何?人证物证俱在,陛下根本就没有给我脱罪的机会。”谢文升道。
“那太后和旭儿怎么办?”谢母急道。
“只要我老实认罪,他们母子便可平安无事。”谢文升摸着自己珍藏的善本古籍,他当年入仕时,一心只想着日后能养活一家老小,买自己喜欢的书籍字画,从未想过官居一品、更未想过自己能当国舅,可不知不觉间,当年的理想成了易如反掌的小事,他想要的越来越多。
人的野心是一点点变大的,或许吴王继位,女儿听政,他就又想着取而代之,自己当皇帝了。
这时候收手,史书之上,他顶多是个贪官,而非逆臣。
谢母却不这么想,“老爷你太单纯了,你以为陛下能放过吴王?这兄弟俩从出生那日起,就是敌人。”
“你想干什么?”谢文升警惕的看向妻子。
“釜底抽薪。”
“你莫要胡来!”谢文升忙道:“现在京郊大营和宫中侍卫都是陛下的人,咱们根本做不到!”
谢母冷哼,“这件事不劳老爷费心了,我来!”她说完就大步出了书房。
谢文升赶紧吩咐人盯着夫人,别让她做出什么糊涂事儿。
然而谢母在后院向来是说一不二,威信胜过谢文升。她让人送信去季家。
谢夫人还不知道父亲被弹劾了,看到母亲的信后,心中慌乱。母亲还有一封信是给季淳的,等季淳从宫里回来,谢夫人便把信交给他。
季淳笑道;“娘怎么不拆开看看。”他说着就当着谢夫人的面拆开,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谢夫人听完,脸色骇得煞白。
“外祖母也太高看我了,竟让我去杀陛下。”季淳冷笑道。
谢夫人道:“你外祖母是急糊涂了。”她一把抢过儿子手中的信,“这事儿你别管,就当没看见。”
虽然她一直愿意帮娘家,但也清楚弑君之罪有多严重,一旦失败,季淳必死无疑。
就算事成,吴王继位,他们就能放过季淳吗?以母亲的狠辣程度,会不会杀了季淳灭口?
果真如淳儿所说,父母只把他当工具,从来不考虑他的安危将来。
“娘,你还愿意帮谢家吗?”季淳定定地看向母亲。
谢夫人咬着嘴唇,半晌摇了摇头。“可……可你外祖父出事,咱们也……”
“放心,父亲在任上并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季家族人也大多恪守法度,所受牵连应该不大。”季淳道。
如果季家和谢家一样不干净,季淳也就不会投靠陛下了。陛下也不会放心的用他。
谢夫人一愣,猛地意识到儿子好像不再是不知世事的小孩。
季淳把信从母亲手里抽回来,“母亲,不要怪我,实在是外祖母心肠太歹毒了,她既然那般看重吴王表弟,那就用她一人性命,换吴王表弟平安把。”
太后知道谢文升被弹劾,必然会用嫡母的身份要求陛下手下留情,吴王也会为谢文升求情。但只要陛下拿出谢母这封密信,谁都没法再为谢家脱罪。
比起谢家满门的命,他更想要太后和吴王日后都老老实实的。
因此,季淳毫不犹豫把信送到了韩昼手里。
韩昼忍不住多看了面前少年一眼,这小子聪明又豁得出去,用好了是能臣,用不好,容易反噬。不过当下,他如此忠心,自己当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
但要让太后和吴王知道是季淳告密,害死谢母,他们也不会饶了季淳。
而是让季淳请假在家,韩昼派王信去探望他,察觉到他神思恍惚,无意间发现密信。
如此一来,太后就算怪季淳,也顶多说他年纪小,藏不住心思之类。日后的人更不会对季淳的人品有所诟病。
太后都还没来得及替父亲求情,就得知母亲指使季淳谋害陛下之事被发现。
这事儿可不是拿出太后身份就能压下去的。
韩昼当着张贵太妃和兄弟姐妹的面,把这件事说开,直接让人念出密信内容。
小少年哭的又气愤又委屈,“朕从未为难过谢夫人,孝敬母后,照顾幼弟,谢夫人为何要如此对朕?”
韩若年也变了脸色,将怀疑和防备的目光投向韩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