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你……”云依斐绞尽脑汁道:“可以再抱一会。”
“谢谢。”迟郁放开她,眼尾通红,唇角小幅度的扯了下,上前开门,“我没事,先进来吧。”
云依斐跟上,看迟郁脱了西装外套,露出里面黑色的衬衫,右手手臂上绑了一条白色的绸带。
戴孝,是华国人祭奠亲人的方式。
迟郁到厨房给云依斐倒水,云依斐目光追随着他:“奶奶她……”
“嗯,两天前去世的。”迟郁的言语没什么避讳:“年龄大了,基础病太多,手术后就不太好,我早就有心里准备。”
他递给她一杯果汁,对着她弯了弯眉眼,笑意不达眼底,唇角的弧度支离破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没关系的,就当奶奶去德国陪父母了。”
明明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云依斐胸口闷闷的,握着杯子的指节发凉,片刻,还是将橙汁放在桌上,上前拉住他的手,“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压抑难过,也不要克制思念,这都是很正常的情绪,接受它们就好,我会陪你的。”
迟郁反手牵住她,稍微用了些力气,但很快就松开,“你现在很忙,不用担心我。”
“不忙,有时间陪你。”云依斐这个周末只有一个剧本洽谈会,用不了多长时间。
她上前一步,刚凑近一些,门外突然传来门铃声。
云依斐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这个时间,不该有人来拜访了才对。
迟郁去开门,两声惊喜的德语叽里咕噜传来,云依斐一下认出声音的主人——克拉拉。
一男一女被迟郁带进来,女生正是克拉拉,男生也是云依斐曾在哥廷根大学见过的同学。
克拉拉看见云依斐眼睛一亮:“云依斐,超级明星!”
随后揶揄了迟郁一眼,“学长,干得漂亮!”
迟郁敛去了眼底的破碎,周身支起一副脆壳,不动声色地警告了她一眼,然后温和地对云依斐介绍道:“克拉拉、维尔纳,是大学的学妹学弟,来我工作的研究院面试的。”
迟郁的笑意温和静谧,如果不是手臂上的白绸,丝毫想不到他刚送走去世的奶奶。
他招待两个学弟学妹,“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克拉拉抱怨道:“遇上意外,到纽约晚了一天,明天就要答辩面试了,我们想今天再找你准备一下。”
迟郁正色道:“明天我请假,面试你们的应该是我的同事,虽然我打过招呼,但还是需要表现亮眼一些,资料带来了吗?”
克拉拉指了指背着的包,“拿了电脑。”
“好。”迟郁把两人带到书房,“稍微等我一下。”
面具戴上就难以摘下,迟郁来到云依斐身边,已然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抱歉,他们明天就要面试,只有一晚上时间,我得先帮他们批改答辩内容。”
他低着头看她,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还是没伸出去,“应该会通宵,你可以先回。”
“好。”云依斐靠在桌边,视角比迟郁低很多,清晰地看到他泛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压抑的难过。
“嗯,路上小心些。”
迟郁回了书房,云依斐听见克拉拉的声音:“我做的是方程可视化,把爱因斯坦方程转换为可视化暗物质分布图。”
“数据来源?”迟郁的嗓音是云依斐没听过的沉稳,
反而有种蛊惑人心的磁性。
克拉拉道:“276的运算结果。”
听不懂。
云依斐没着急离开,到院子里看了会槐树花,她很喜欢这种淡雅的香气,摘了几支打算放在车里。
没一会儿,克拉拉忽然从窗户里探出头,“嗨~”
她笑眯眯地跟云依斐打招呼:“你跟学长现在是恋人吗?”
云依斐摘花的动作一顿,“不算。”
克拉拉失望地叹了声,“进度这么慢。”
云依斐到窗前递给她一只开满花的树枝,“那要问你的学长了。”
“学长不会慢,一定是你没有给学长信号。”克拉拉接过花,暧昧不清地笑了下,低声道:“学长在我们学校特别受欢迎,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