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作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个黑影不知何时跟上了他,堕天使似无所觉,目不斜视,一路往营地的边缘走去。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直到堕天使绕过一个拐角,那个黑影突然动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拍了拍堕天使的肩:「哎,你上哪儿去?」
堕天使抖了抖,忙回过头去,看上去吓了一跳。
「我要去魔域,」他迟疑道,「你这是……」
来人是个恶魔,相貌轻浮,全身上下看不到一块好的布料,裸露的皮肤上满是各类法阵,也不知是刺青还是别的什么。
「魔域可不是这个方向,」恶魔笑道,「那儿可是监狱啊。」
「监狱?」堕天使面色一白,「我可没想去那儿。」
「我可以送你去魔域,你只要请我喝一杯酒就够了,看怎么样?」恶魔说着,笑着环住了堕天使的肩。
堕天使眼睛亮了亮,似乎完全没感觉冒犯,惊喜道:「真的吗?如果你带我去魔域,我请你喝个够。」
恶魔便揽着堕天使往外走,边走边问:「以前没见过你,是新来魔域的?」
「对,我刚刚……从神域过来。」似乎提到了伤心事,堕天使的目光暗了暗,没有继续开口。
「哎,没什么好难过的,魔域比神域好得多呢,」恶魔拍了拍堕天使的肩膀,安慰,「你既然来了,那我就带你到处看看。」
堕天使勾唇,他唇色艳红,在昏暗的光线下无端多了几分妖冶:「谢谢。」
监狱在身后越来越远,不知想起了什么,堕天使问:「我在神域那边的时候,听说营地里有些乱,是发生了什么,要打仗了吗?」
「哦,那个啊,」恶魔想了想,混不在意道,「好像是天使的什么宝石被偷了,就是我们这儿的恶魔干的。他当天就被抓住了,但宝石没找到。」
「怎么会没找到?」堕天使奇道,「抓错人了?」
「谁知道呢,他死不承认自己偷了宝石,只说那东西是突然出现在自己营帐里的,前些日子已经把那宝石转手卖了,至于究竟卖到了哪儿,他也打死不肯说。」
堕天使眯了眯眼,恶魔没看清他眼中的暗芒,随意地把人往身边搂了搂,还没说话,堕天使便避开他的手,问:「那那个恶魔现在关在监狱里咯?」
「是啊,」恶魔不大满意对方的反应,强按下心头的不快,调笑道,「怎么,这么关心他的事,难不成是你的骈头?」
堕天使笑了笑,一句话都没说。
恶魔没等到他的回答,心中愈发不耐,正欲卡住对方的手将人强行按倒,胸膛突然一疼,恶魔骇然低头,却见是无数白丝从胸膛内生长而出,如同幼芽冲破土壤,须臾之间便布满了他的全身。
「谢谢,」堕天使笑了笑,收回了在恶魔胸膛的手,「还有,再见。」
他在对方肩头一推,恶魔吐出一口血,随即向后栽倒下去,身形被一人高的杂草彻底淹没。
堕天使擦了擦手,回头望向了监狱的方向,双眼微眯。
「看来得去一趟了。」他自语道。
相较于其他地方,魔域营地的监狱占地相对较小,同时也更加混乱,打架斗殴不过是家常便饭,狱警在走道上无所事事,就算几步之外的恶魔被揍到渐渐失去声息,也没有闲心去管。
一名狱警走进监狱,他在守卫的位置核对了身份,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从压着帽子的脑袋到拉紧的高领,狐疑道:「哎,你是不是瘦了些?」
「昨夜喝多了酒,」狱警抬起那张苍白的脸,声音嘶哑,「吐了半个晚上。」
守卫啧啧几声,道:「可别仗着身体好就瞎折腾,之后有你受的。」
他让开位置放了行,待那狱警走进监狱,守卫走进一旁的守卫室,在纸上写了几句什么。
这个点的囚犯们大多在采石场上劳作,偌大的采石场只有几名狱警在周边晃荡,百无聊赖地监督囚犯们干活。
狱警经过一名同僚身边,从怀里掏出菸斗吸了一口,若无其事地靠在墙边发起呆来。
「哎,你私底下抽抽还好,要是被右使大人看见,怕是得挨揍,」那同僚凑过来,拍了拍狱警的肩头,「给我吸一口,我不告诉他。」
狱警瞥了他一眼,轻嗤一声,把菸斗丢了过去:「一个菸斗罢了,买不起?」
同僚翻了个白眼,接过菸斗用力吸了一口,摇头晃脑地叹道:「唉,那家伙还是不肯招,肉都快抽烂了。」
「谁?」狱警奇道,「那个偷宝石的?多少号来着?」
「当然啦,还能是谁,366咯。监狱长嫌烦,昨晚叫人给丢到采石场去了。得了,我走了,今天早上还得值班。」
狱警耸了耸肩,接过菸斗,一口没抽,目送同僚从走廊拐角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