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下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这时,薛崇光正好带人赶到。
他点了禁卫军里轻功最出众的一批精锐,个个身轻如燕。摒弃一切多余累赘,轻装上阵,只为了追上圣上脚步。
这会总算在逼仄的院子里见到正主,薛崇光悬着的心放回肚子。这才感觉胸腔里,跟火烧似的,一片火辣辣痛意,身后的一群人更是喘的像疯狂拽动的风箱,勉强定住身形。
薛崇光进门刚好看见一个姑娘缓缓跪下,他瞥了一眼,好心提醒:“不用行此大礼。”
魏三瞪了一眼来人,憋屈无比。
隔壁一群人见这阵仗,才知道是谁来了。仆妇喜极而泣。是圣上亲自带人来解救被困的贺无霜?
至于为什么人一直在隔壁没露面,这个她们知道,不是她们该关心的事。
过了片刻,一切准备就绪,李书颜感觉整个人被托起,温热的触感,是谁要背她下山?
整个人贴上去的瞬间,贺孤玄独有的味道,混着山间草木的湿冷,充斥整个鼻腔。看不见的缘故,她的耳朵跟嗅觉异常灵敏,这种味道竟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不可否认,还是很好闻。她不会自欺欺人的认为他是为了贺无霜到的此,他今日的行为她很感动。只可惜,她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
下山的路上,李书颜闭着双目,五感灵敏,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罩住,眼前没有一点光亮。只感觉到他背上灼热,特有的气息无孔不入,不知道他从哪里跳了下去,一阵失重感袭来,搭在他肩上的手臂不自觉用力。
贺孤玄惊喜侧过头来看她:“你醒了?”
背上的人依旧无声无息。竟是错觉?
下山应该花了许多时间,兜住她的东西因为费时太久也没防住雨,身上衣衫里外尽湿,黏糊糊的十分不适。
李书颜知道她被带回了宫中,还从宫人嘴里听说:贺无霜跟魏三也一同进了宫。这样再好不过,要是她一个人,就会变的显眼无比。
宫人替她解了束胸,换上干爽的衣物,然后她被放置在床榻上,盖上锦被。身体仿佛被轻柔的云朵团团包裹,舒适又轻盈,跟山上冷硬的通铺简直天壤之别,她舒服的想喟叹一声。
这时她突然记起,自己得了这怪病以来,好像脑子一直是清醒的,不管白天黑夜,她从没有真正睡着过。如此一算,竟有整整三天两夜不曾睡觉!
难道真是遇上什么山精野怪?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脑中钝痛,接着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五天后。
贺孤玄眼底布满血丝,太医院的人几乎要常驻含凉殿。
他怕遗漏了什么线索,亲自召见当时在场的人,连仆妇也不曾遗漏。
除了发现有人故布疑阵外,对她的病情没有半点作用。
她的烧早在下山的第二天就退了,人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道士,和尚,轮番上阵,就连江湖术士也被他秘密请进宫中。
当试遍了所有的可能跟不可能,唯有寄希望于鬼神。
他坐在一旁,目光落在床上略显苍白的脸庞上,长长的睫羽轻轻颤动,好像下一秒就会醒来。如果不是事先知情,他差点以为她是为了躲他才故意如此。
李不移整整守了三天没合眼,直到病倒才被劝走。
太医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脉象康健,并无异样。他把手探进锦被中,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一片冰冷,掌心处也没什么热度。
他双手紧握她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她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仿佛能睡到地老天荒。
贺孤玄突然生出无限恐惧,不过短短几天没让人看着,难道要这样一睡不起?前阵子反复思量,日夜难寐要不要把她留在身边,在此刻似乎都微不足道。
他在心里默念:只要她醒来,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是夜,殿内一片寂静,贺孤玄沐浴完,屏退左右,站在床前久久未动。
片刻后,深深叹气,终于掀开锦被一角,轻轻在边上躺下。她呼吸清浅,乌发如墨散落在枕边,安静又乖巧,就像睡着一样,他原以为又是睁眼到天明,没想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李书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似乎生了严重的病,李书昱跟裴语棠冷漠的看着,看她挣扎求生,见死不救。
她疯狂摇头哭喊,可是李书昱不为所动,心脏一阵刺痛,她蓦的睁开眼睛,仍是一片黑暗。
她有一瞬间的迷茫,是梦吧,只有梦里李书昱才会那样对她。对了,她突然想起,自己确实得了怪病,有口不能言,有目不能视,只有这双耳朵还对她不离不弃。
梦中还能再做梦?
正疑惑,她发现眼前黑色渐渐褪去,慢慢有了变化,突然能看到帐顶繁复的龙纹,锦被上特殊的纹理,以及纱帐外眼熟的摆设。这个认知让她心头狂跳,她能看见了?这不是在做梦!
还没来得及高兴,侧眸瞄到身旁锦被起伏,定睛一看,贺孤玄仰面朝上,睡的板板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