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娴怔住了,怔神不过片刻,又立刻回神,轻轻一个眼神示意身边众人,诸女便会意一笑。
鼓声再次响起,正巧,卡在李重翊走得走近的那一刻,停了。
那朵红花,恰停在白娴手里。
身边小娘子笑吟吟地道,“眼下正是榴花烂漫之时,七娘不如吟一首咏榴之作罢?”
白娴偷觑李重翊的方向,轻捻鬓发,缓步而起,嫣然一笑道,“那便献丑了。”
只听她吟道,“夭夭红焰照阶前,欲语还羞立晚烟。半卷罗衣香未散,一枝风动似垂怜。新晴小院蜂频度,悄寄春心向杜鹃。莫笑多情开未稳,花开时节自翩翩。”
“好!”
众女齐声喝彩,掌声笑语不绝。
李重翊本欲径直前行,红色披风却忽然一滞,忽然顿住脚步。
出乎上官若意料,他竟掉头,朝那群娘子走了过去。
司马横兴致盎然地笑道,“有好戏看了。”
上官若正一心惦念着清平公主之事,心焦道,“看什么好戏?”
赵玄英立刻凑到她耳边,眼珠一转,低声道,“你可不认得那位小娘子?那是白家的七娘,就是太后想给殿下赐婚的那一位!”
上官若微微一怔,终于恍然。
她与二人并肩站定,三人抱臂颇为好奇地看着,目光齐刷刷落在李重翊的身上。
莫非今日,当真要上演一出郎情妾意的佳话?
只见白娴正待盈盈一拜,谁知李重翊却倏然开口,语气冷如冰霜:
“诸位娘子,好雅兴。清平公主失踪未归,你们却在此吟诗饮酒,岂不荒唐?”
白娴脸色霎时涨红,转而又泛起死白,嗫嚅道:“我等……并未失礼,只是……只是见石榴花开得好,便……”
李重翊目光犀利,冷冷扫过她。
“白七娘,本王记得,清平公主待你不薄。此次进香,特意点你随行,还赏你半幅公主的车驾与珠翠首饰。你如今竟在她生死未卜之时饮酒作乐,你的良心,莫不是被狗吃了?”
白娴心一横,虽然李重翊斥责得狠,她却不肯放弃这个宝贵的机会。她惶然抬头,眼光楚楚,“殿下,七娘知错了。”
她走至旁边,折下一朵石榴花,递向李重翊。
“七娘愿以这枝花,向您赔罪。”
赵玄英眼睛一亮,悄声对上官若道,“来了,好看的来了!”
李重翊盯着那枝花,露出个不明意味的笑。
只有上官若看得出,那是个怒极反笑。
“七娘子。”他轻轻开口,声音却如剑锋扫过朔风,“你疯了吗?”
“你最该赔罪的,不是本王,而是本王那可怜的妹妹,清平。”
说罢,他猛地转身,胫甲撞击剑鞘,发出一声不耐的脆响。
眼前,上官若仍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他心中怒火更甚。
“再说。”李重翊狠狠甩下一句话,“本王素来喜欢翠竹,这些红的紫的,莺莺燕燕的,一律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