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谙沉吟着还没说话,前方拐角处突然走出一道身影,也不知道在这听了多久。
他同样有着一头红发,五官细看和圆梵有几分相似,不过片刻,时谙就想通了他的身份——圆梵的弟弟圆翔。
“大哥,和她浪费口舌毫无意义,西莉亚向来难以管束,还是将她送回母星比较妥当!”圆翔双手抱胸,站姿笔挺,冷冷瞥了一眼时谙后,沉声道:“毕竟,这里可不是任由小孩玩闹的地方。”
时谙和圆翔交集不多,对他的了解大都来自西莉亚日常闲聊时的只言片语。尽管如此,西莉亚每次谈及圆翔,眉眼间不自觉流露出的厌恶,以及言语间不经意的不屑,都让时谙迅速地察觉到,西莉亚对圆翔的厌恶,绝非一时兴起,而是深入骨髓的不喜。
再听圆翔这话,看来他和西莉亚是相看两厌了?
这倒是让时谙有些好奇了,要知道,西莉亚虽然脾气不太好,可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平日里还是很好说话的。按她自己的话来说,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幸被她骂,要是对她稍有不满,她都去计较,那岂不是时刻都在生气?累都累死。
西莉亚这么说,是因为她天生能够感知到别人对自己的真实情绪。无论是浮于表面的热情,还是隐于深处的虚伪,都逃不过她的感知。正因如此,她十分排斥和他人建立紧密联系,觉得人心易变,即使一开始报以善意的态度,可随着时间推移,陷与利益纠葛也好,纯粹不喜也罢,总是逃不过善意变质,恶意滋生。
外界不了解,只当西莉亚脾气不好,是个被父母宠溺坏了的大小姐,凭借家世撑腰,肆意妄为,毫无顾忌地满世界闯荡。
西莉亚对这种评价并不放在心上,在她眼中,除了家人,与其他人的所有交流,都不过是虚与委蛇和逢场作戏。时谙是个例外,西莉亚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过,那个时候的时谙就像一只没有思想的昆虫,每天只是机械地做着同样的事情。西莉亚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她却还是头一回碰到像时谙这样,什么情绪都没有的人。
时谙拉回思绪,顶着西莉亚的脸,一双红瞳危险地眯起,手持羽扇抵着下颌,摆出西莉亚往常对待厌恶之人的傲慢态度,冷笑道:“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教育起本小姐来了!”
她身高差了圆翔一大截,但眼神却是居高临下地上下扫视一圈圆翔,而后缓缓勾起一抹嘲讽弧度,似笑非笑道:“到底是个不要脸的,才会觉得自己的脸面很大,我的去留岂是你这种不要脸的人能决定的?”
“我不走了,就呆在这儿,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她嘴角的弧度愈张扬,眼睛从右上方划到左上方了,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道:“有本事你就去告诉我父亲,你看看他到底会不会依着我的意思来。”
圆翔听完时谙这番话,只是眉头微微皱起,视线掠过“西莉亚”,落在她身后。此刻,圆梵脸上正挂着悻悻地笑容,双手大大比划着叉的手势,对上圆翔的目光,眼睛瞬间一亮,露出愚蠢至极的笑容,示意他不要和西莉亚计较。
西莉亚似有所感,迅速扭头。圆梵立刻放下手,像站军姿一样,直挺挺地盯着前方。
圆翔不想留下来,继续欣赏眼前这令人感到可笑的画面。他压着内心烦躁,侧过脑袋,冷淡的扔下一句“随你。”转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西莉亚头也不回,压根不在意圆翔的去向,只是皱着眉,不满地看着圆梵。圆梵被她看得头上直冒冷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心虚什么。
西莉亚“呵”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吐出两个字:“白痴。”
圆梵一下子懵了,心想自己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就被骂了?圆梵眨了眨眼,只觉得这小姑子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你来这干什么?”西莉亚明知故问道。
圆梵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西莉亚停下脚步,掀开眼皮睨了他一眼,扎心道:“真是为你下一代的智商感到堪忧。”说着,她不带犹豫地认真道:“为了不拖累我姐姐,你们还是离婚吧。”
一听到“离婚”这个关键词,圆梵瞬间一个激灵,立刻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义正言辞地说道:“你还小,不懂看人不能只看智商这一项。”
话说到这儿,圆梵卡了一下,脑海里迅速搜罗着合适的措辞,旋即继续道:“你得学会从多维度、多方面去考察一个人。性格、人品、责任心,这些都要纳入考量范围,这样才能判断出一个男人值不值得信赖,懂了吗?”
说完这番话,圆梵似乎还觉得不够,又小声地嘀嘀咕咕起来,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我也是有很多优点的。”
“比如?”西莉亚漫不经心挑了挑眉,戏谑般轻飘飘问道。
“身强力壮,体力好!”圆梵回答得一本正经,声音响亮又坚定。
时谙:“…”
身后训练有素地步伐微不可查地滞了一下。西莉亚沉默在安静的空气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在,圆翔是个神经大条的,他十分自豪地叉腰大笑,仿佛终于找到了站得住脚且无法让西莉亚出言反驳的理由,完全没注意到时谙刚才露出的小破绽。
“咳咳,”笑够了,圆梵大概终于想起自己作为“大人”的身份,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那个,我现在带你去见一下大皇子——风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