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里,萧望舟都觉得江辞月是无所不能的。
没人知道她是哪个仙门世家的女儿、她的父母是谁,但无咎山的圣女,一定血统高贵、生来不凡。
还是一次酒醉,江辞月喝得脸上酡红,她眯着眼摇了摇头:“小舟舟,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是个孤儿,我是被掌门捡回天门宗的。”
修仙可得长生,那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了。
像江辞月一般修为的人没几个,知道此事的人渐次逝去,江辞月的身世也就成为了一幢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和我一样是孤儿?萧望舟有了兴趣,他追问:“那师父你是怎么有的这般修为?”
“那自然是因为……”江辞月笑了,得意地说:“自然是因为为师天赋异禀啊……哈哈哈……”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天赋异禀是真,但江辞月能有如此这般修为,更因为她得了无咎山山神的一缕神力。
这是后来,江辞月重伤濒死的时候,亲口告诉他的。
*
离开了江城,历练却还未结束,这次江辞月带他开了个医馆。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是人间七苦,这医馆呢,就能见到生、老、病、死这四苦。”江辞月翻着医书躺在榻上,“这医术为师少时学过,许久不用倒是荒废了不少,但教教你还是不成问题。”
她便真的和他抓起了药、看起了病。
他也方知江辞月所言不假,在医馆的众生百态,倒是比他沿街乞讨时见过的更多。
有时是新生之喜,年青少壮的丈夫推着身怀六甲的妻子,没钱找接生婆,只好找到这里,希冀有好心的大夫替她接生,全当死马当活马医。
他避嫌地站在门外,江辞月上手替那妇人捧出一个皱巴巴的小娃娃,他闻着那血腥味,有些嫌弃他们弄脏了医馆的清净,那妇人和丈夫倒是兴奋难当,汗湿的脸上全是侥幸:“多谢女大夫,我们夫妻俩这回算是遇上好心人了……”
江辞月虽说自己医术荒废,但在这凡间地界,也算得上是杏林好手。经她手的寻常病患,总能吃上个三五服药就好转,到了后来,萧望舟也学会了她医术的大半,每日里的对症开药也就换他来做。
只一次,那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刚及笄的年纪,她独自一人找上门来,求他救她。
他号了号脉,却发现是他从未见过的脉象,便去请江辞月。
江辞月号完脉,也变了脸色。
这姑娘不是病了,是中了妖毒,还是最毒的千年蛇妖之毒,无药可解。
更奇的是,若是普通人,中了蛇妖之毒,应该会在七步之内丧命,可这姑娘竟能走到这医馆。
她问:“姑娘,你不是人,对吗?”
姑娘点了点头,给她变出了自己的真身,竟是一只刚化形的野兔。
萧望舟本以为江辞月会想办法救她,可她却只是摇了摇头:“姑娘,这毒我解不了。”
小兔妖却突然哭了出来,抓住江辞月的手问:“医仙姐姐,我知道你不是寻常凡人,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刚修炼化形,我还不想死……”
“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江辞月的脸上似有歉意,却依旧没有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