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皆是茫茫草原。
野草漫过膝间,偶尔被衣摆挂断,散出青涩的苦味。
云垂得很低,仿佛触手可及,飘在晴空里,像一团被晒软的棉花,坠入夜晚,仿佛摇摇欲滴的一团稠墨。
日升月落,星移斗转,四季不再变换,每一天都像是同一天,阿也走走停停,忘记了时间。
直至某日,嗅到远方的夜风里陌生的味道,她一愣,顿时惊醒,迟钝地想,我在这儿干什么?
忽然间,一声尖细的呜咽打破宁静,紧跟着越来越多的嚎叫响起,四面八方窜出来许多红眼黑狼,不停围绕她打转,涎水不停地往下淌。
好臭。阿也木木地摆出反击架势,身侧一条黑狼竖起耳朵,摆出进攻姿态,喉头低吼两声,幸福地探出前爪——
“嗷呜——”
一声长号冲上天空,悠悠不绝,仿佛凛冽刮来的冬风。群狼闻声,惊慌地四散奔逃,草原重归一片苍茫。
不等她寻到源头,那匹苍狼突然地闯进视野:身形健硕,雪白毛发在月色里熠熠闪光,如同银色盔甲,尤其那一双眼眸,是罕见的墨绿色,仿佛盛夏浓密的绿荫。
几个轻盈的跳跃,苍狼落在面前,伏低上半身,轻轻咬住她的衣摆,来回拉扯,像是在示意让她上来。
奇怪,这狼认识她?阿也心想,试着摸过皮毛,顺滑如匹练,见它垂下头,模样乖巧,于是径直跨过狼身,俯身攀住狼颈。
待她坐稳,苍狼低吼一声,追逐月色,一路奔向远方。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大笑,笑声在草原上传得很远很远,仿佛将这样永远快乐下去。
“砰!”
华谏被巨大的爆炸声惊醒,尝到宿醉的苦果。他扶住额角,忍住被锯开般的痛楚,翻身坐起,窗外的主峰冒起滚滚尘烟——
是华重楼闭关的后山!
“咳、咳……”
急促的咳嗽声中,尘雾散尽了,露出一地狼藉。
藏于山间的石洞被人劈开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分为二。澄澈天光洒在断面上,破口整整齐齐,仅一刀之威。
“阁下……从何而来?”华重楼仰视半空中的那道身影,艰难开口。
元凶是位体型高大的男子,以银面遮脸,宽松的黑袍被气流压得贴身,勾勒出蜂腰猿臂,而一头及腰长发随意束在耳后,柔软飘逸。
“从何而来?”男子提起长刀,声音低沉,流露出几分冷淡的邪气,“你不是再清楚不过了么?”
注意到他袖口的赤红焰纹,华重楼脸色一沉,召出两柄龙纹大板斧,护在身侧,盯紧他的一举一动。
“你知我来意。”男子肯定道。
元力暴涨,却是华重楼率先出手。他蹬地起身,双手板斧交错抡动,舞出赫赫风声,犹如虎啸龙吟,雷光在龙纹周身游走,仿佛要召其而出。
男子举起长刀,正面迎上双斧。
“砰——”
激烈的碰撞声中,尘雾再次弥漫,两人快速穿梭,反复相撞,爆发出阵阵光芒,像两道在云层中较劲的闪电。
某个瞬间,二人擦身而过,紧接着,传出一声仓皇的叫喊,“你是……”余音被轰然巨响盖过。
一物破开尘雾,深深嵌入山头,在余威中狂颤,震落簌簌碎石,待到静止,方显露出完整的轮廓,龙纹已沾染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