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的速度极快,骑着马一路冲出了闹市,林晚霁只觉得颠簸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身上传来的巨大的痛感叫她毫无动弹的气力。
刹那间,只见迎面撞来一袭黑衣的蒙面男子,一人一马,在巷口堵住了他们的去路。那男子抽出一柄长刀,恰是那群流匪的武器样式,想必是方才从何人手中夺得。
电光火石间,他举刀向那为首的匪寇砍去,面上带着刀疤的头领抽出手来应战,一时将林晚霁松落在马上。眼瞅着就要被扔在地上,那蒙面男子疾驰而来,拦腰将她接过,横抱着放到自己马上。
见人已得救,他也并不恋战,调转了方向,往另一条小巷奔去。
那流寇见状,忙纷纷策马去追,可因着对京城地势不熟的缘故,很快便被黑衣男子甩开,分散着往不同的方向追去。
林晚霁方才天旋地转之间,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在巨大的翻转间早已失去力气,只得虚弱地匍匐在马背上大口喘着粗气。
那黑衣男子见二人已将流寇甩开,于是横抱着林晚霁跳下马来,扔了长刀,快步行到一驾无人的马车处,将怀中的少女小心地送了进去。
车厢里充斥了血腥的气息,车窗的榫架有些破了,想必不久前在此处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斗战。而此刻林晚霁顾不得想许多,眼见着黑衣男子亦跳上马车,心中不由得揪紧了几分,扶着窗沿努力让自己直起身子,虚弱地开口道:“多谢义士救命之恩……不知义士尊姓大名,可否将我护送回府……我乃是安平侯府的姑娘,若是安然回府,定有重金相酬……”
林晚霁忐忑地开口,不知对方是何人,也不知那群匪寇抓她到底是为何,于是便决定自报家门。这一来,自己与京中势力无冤无仇,只怕是戴着面具被人认错给抓了去;这另一来,她并不知眼前人救她的用意,若是以重金相谢,说不定尚能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那黑衣男子并未说话,只是将覆在自己面上的面巾给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清绝冷峻的面容来。
林晚霁见到那熟悉的面容心下一惊,不敢置信地试探问道:“萧……萧将军?”
“是我。”萧时衍朝她郑重点了点头,抿唇道:“今夜朱雀街有流匪作乱,事发突然,误伤唐突了姑娘。”
上一世他正在西郊军营,并未听闻上元节京中有此事发生,想必是他与太子的所作所为,已经叫梁王慌了心神,改变计划了。幸好今日他早早地跟了过来,若是此时他不在……他不敢想,面前的少女会发生怎样的意外。
林晚霁轻轻摇头:“无事。还得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马车内的空间很是狭小,二人不由得被挤在一处,彼此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一时都有些静默无言。
林晚霁本欲抬头看他,猝不及防入目的是他挺立的眉眼,恰如两泓深潭。四目对视间,林晚霁为这极近的距离感到有些尴尬,二人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只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林晚霁咽了咽口水,目光顺着破开的窗门一角游离,巷子很是安静,能听见远处喊打喊杀的呼声,还有冲天而起的火光。在这短暂的寂静里,她的心不由得被狠狠揪了一下。
“流寇……他们怎么会来此处作乱?”林晚霁小心翼翼地开口。每逢灯会这种人潮涌动的年节时刻,京中的御林军应该都会早早城防戒备才是。
萧时衍长叹了一口气,低声开口道:“只怕是这御林军中,早已混入了细作。今夜他们听到烟花声响,先派了一小队人马来,扰乱心神,因着姑娘你身着锦衣,一瞧便知是官眷,这才起意将你给掳了回去。”
“而此时御林军见状,定是会全力出动抓捕流寇,他们的目的便已达到——他们真正的大部队还在后头,目标便是微服出游的太子。”
“太子也在其中?”林晚霁有些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惊觉自己失言,忙捂住嘴,悄声道:“若是太子今夜也来了灯会,那群流寇是怎么知晓的?制定出这般周密的计划,定不是临时起意……”
萧时衍拧眉:“太子与梁王暗中争锋许久,此事只怕是梁王早就徐徐图之。不过你且放心,太子出游自有暗卫护佑,不会轻易叫他得逞。我叫人传信,此刻御林军已知晓他们的计划,正将全力抓捕那些后头作乱的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