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隋七岁那年多了个弟弟。
七岁的晏隋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便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日历,等着襁褓里小小的婴儿回家。
他听说周围的人,弟弟可爱极了。
只是在襁褓里的婴儿回家后,年幼的晏隋敏锐地感觉到来自继母隐约的排斥。
后来七岁的晏隋隐约大概知道了些什么,心底生出失落,只隔着远远地看,并不靠近。
在泉市颐养天年的晏老爷子冷眼瞧着,最终还是看不惯儿子与儿媳妇这幅提防做派。老爷子心疼爹不疼娘不爱的晏隋,亲自从泉市赶回老宅,将小孩接到泉市。
泉市的夏日并不过分炎热,香樟树盛开得枝桠旺盛,摇晃的树影铺满了林荫大道,蝉鸣没完没了地叫。
七岁的晏隋跟着晏老爷子去拜访老友。
老友是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退休后跟爱人住在教工住宅区。
老教授的爱人一见到晏隋,摸摸了小孩的头,“哟,是那孩子吧?”
晏老爷子点点头,老教授叹息,“多好的孩子啊,启翰怎么就舍得……”
两人一面泡茶一面聊天,聊天到一半,一对书卷气深厚的儒雅夫妻登门拜访,过来归还前阵子借阅的手稿,还带着一个黑发小孩。
黑发小孩腋下夹着本大大的书,穿着浅蓝牛仔背带裤,脸颊雪白,一双黑葡萄似的圆润眼睛,一本正经地牵着父母的手,同老教授问好。
那副模样逗得老教授笑得合不拢嘴,牵着黑发小孩的手,介绍给晏隋。
晏隋眨眨眼,对黑发小孩说:“你好。”
黑发小孩很大人地伸出手,同他交握,稚声道:“你好。”
晏老爷子让司机带两个小孩去到外头玩,好好交流玩耍一番。
小区里有块儿童活动区,地面绘制五彩斑斓的卡通图案,童趣活泼,秋千、滑梯等设施应有尽有。
秋千旁,黑发小孩并不玩,只是站在秋千旁,见没人,低头推了两下秋千,像只小猫好奇一样。
司机笑了笑,弯下腰,对黑发小孩和蔼道:“小朋友,你要玩吗?叔叔帮你推好不好?”
黑发小孩抬头,粉雕玉琢的一张脸,很有些矜持,稚声道:“你们玩吧,这是小孩才玩的东西。”
刚准备上前给小孩推秋千的晏隋:“?……”
七岁的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小豆丁——比他还矮了半个头。
小豆丁捧着本书,哗啦啦地翻开,对着司机道:“我读书,不玩小孩子玩的东西。”
司机被逗笑,笑着道:“哟,那么厉害啊。”
黑发小孩有点高兴:“我爸爸妈妈更厉害哦,他们刚才在博爷爷家,他们都是教授。”
他比划:“我以后也是教授,而且要二十岁就当教授。”
晏隋忍不住提醒面前的小孩:“二十岁不能当教授。”
黑发小孩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很严谨地说,“那就二十五当,我现在天天看书,不玩游戏,是可以在二十五岁当教授的。”
晏隋推了一下秋千,扭头看着小豆丁,“你不玩吗?”
秋千在半空中晃了晃。
黑发小孩脑袋跟着秋千晃了晃,但很快就收回目光,“不玩。”
晏隋:“可是我不会玩,你能教我玩吗?”
司机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笑呵呵地走到一旁,不打扰两个小朋友。
捧着书的黑发小孩抬起头,疑惑,“你不会玩吗?”
但很快,他就很快释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么聪明的。
黑发小孩点点头,安慰道:“没事,你是博爷爷的客人,我会教你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