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草药,衣物,都是昨日连夜从邻县运过来的,伤员不多……因为大部分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大都没命了,现在难的是搜救。”
洪水把人冲跑了,顺着下游找,但是今天就找到许多泡发了的尸体。
桑榆望了一圈,前后不过二三十人,皆是老人妇孺,“何时把他们送到县城里?”
“中午。”
桑榆觉着无事可干,便开始与麦冬生火。
柴棍受了潮,生了半个时辰才点燃,桑榆开始拿着粮食熬粥做饭,杨瑜也在旁边帮忙。
林放则是在一边照顾前阵送回来的士兵。
三人商量,若是明日情况依旧,他们怕只能无功而返,回县衙照顾伤员。
裴沅带着满身污泥回来,看见在灶台见忙碌的身影,眉头一蹙。
桑榆顾着给孩子盛饭,随便将盛满饭菜的玩放至灶台上,不去看他,也不搭话。
“不是说不让你来嘛,趁着晌午,一会儿赶紧回去,听见没?”他语气颇冷,方才进来的一瞬间,便一眼看到了她脚上的污泥。
此次情况不比上次,她当是还治病救人呢?
桑榆拿着勺子喂孩子饭,腰上还围着粗布围裙,“我还轮不着你管,若是这里危险,我自然会走,用不着你操心。”
实在太饿,忙活了一天一夜没和一滴水,裴沅便不再跟她贫嘴,端起灶台上的饭,开始吃起了。
即使饿极,也没有狼吞虎咽。
“这饭是你做的?”
“我可不会做饭,这是师父做的。”
“怪不得这么难吃。”裴沅说罢,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两口。
桑榆瞥了一眼,不去理会。
他们落脚的人家,后院摆着十几颗颗白菜,四五十人的饭不好做,桑榆知道不好吃,但是在人饿极了的时候,为了活命,也顾不得那么多。
原以为他还会再说,没成想竟没了一句话,桑榆看着眼前乖乖吃饭的孩子,听见身旁碗筷放在灶台上的声响,后面加了一句:“待会儿跟着伤员一起离开。”
桑榆抬眸望去,他只留下一个不容拒绝的背影。
送伤员离开的时候,裴沅特意站在一旁督促,指了两个士兵给桑榆,“你们两个安全把她送回扬州。”
没等士兵应下,桑榆便出言拒绝,“我说了,我不回去。”
裴沅无奈瞧着她,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跟他犟嘴,而此地危险,他不得不出声训斥:“这件事由不得你,不单是你,杨大夫和林大夫都得回去,这里用不着你们。”
“哪里用不上我们了?难不成你想救了人之后,就直接往城里送?路都被淹了,你要怎么送伤员?抬吗?”
眼见两个人吵起来,杨瑜暗中拉过她,示意她别说话,开口解释道:“王爷,我们私底下商量过了,若是明日午后依旧没有伤员送来,我们便自己回去,她性子急,也是担心大家。”
王侍郎打哈哈:“这里条件艰苦,都没有大夫愿意前来,有妙仁堂这样的大夫在,也算是叫在前方卖命的士兵们安心了。”
哪怕救不了村民,救治士兵也是好的。
两方劝导的声音下,两人渐渐偃旗息鼓,然依旧冷着脸,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