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岫纳闷,“姑娘,今日外面天气很冷,义诊的地方缺少门窗庇护,我看近几日还是别去了,万一得了风寒如何。”
桑榆看着碗里的粥,摇头道:“不,要去的,说好今日要去的。”
她今天都起迟了,阿岫以为她是不去的,所以到了时间也没叫。
外头那么冷,她舍不得叫自己主子去。
“王爷临走时叫您好好休息,我看您还是别去了。”阿岫劝道,接着往刚燃起的炭盆里添了一块红箩炭。
桑榆无奈,一股无名火在心中窜起,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她很少起床就生气,阿岫听到她的训斥,愣了愣:“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生气,我现在去叫他们准备。”
谢与安死了,她不好受,阿岫理解,不过看这意思,阿岫害怕事情真没那么简单。
她拦不住桑榆,就只能在出门的时候给她穿上最厚的衣裳和大氅,连汤婆子都多备了一个。
桑榆不想说话,只有在给病人看病的时候才是心静的,连午膳都没吃,一直看诊到下午未时,天上飘起雪花的时候。
阿岫开口劝了好几次,桑榆都选择置若罔闻。
义诊堂每日有三个大夫坐诊,桑榆身旁一丈之远的大夫是个行走江湖的赤脚大夫,年龄不过四十左右,在城北有所自己开的医馆。
他在这儿坐下义诊,就是为了叫这里的病人去他的医馆里抓药,他给这里的人配药,尽是一些他医馆里独家秘方,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渐渐的,排在他那队的人越来越少。
直到这日,桑榆正写着方子,没成想旁边不知怎么闹了起来。
“你这狗大夫,我们就是没钱才跑到这儿看病,你给开些你医馆里的药方也就罢了,我们绕了大半个城去买,一副药要我们七文钱我们也忍了,可是吃了阵阵十天,为何丝毫没有起色!这病还更严重了!”
一个莽撞汉子吼着,身旁的干瘦的妻子怀里抱着一个大约三岁的孩子,孩子闭着眼,瞧着情况并不好。
赤脚大夫不受他的话,骂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什么叫我开的药没有用,明明是你家孩子不行了,怪我的药方做什么?你再这样胡闹,我报官了……”
一句话没说完,那汉子便一下将他面前看诊的桌子掀了,随之上头的砚台砸在地上,一滴黑墨溅在了桑榆的衣袖上。
她向来爱穿浅色,黑墨溅上去别说多明显了。
阿岫生气,由不得叉腰骂道:“我说,你们要是想闹事,出去闹行不行!?别打扰旁人。”
话音刚落,场面便失控起来,赤脚大夫嘴不饶人,咒着人家孩子不行了,偏生汉子又是个嘴笨的庄稼人,骂不过,心里有气,只好朝外发泄起来,提起赤脚大夫的领子开始互殴起来。
紧接着,门外的一群人也闯了进来,开始砸义诊堂的东西,几乎是逢人就打的架势。
桑榆今日出门三令五申将裴沅派给她的护卫留了下来,然后就出事了。
怕给误伤,堂内的一众人只好赶紧躲在一旁,桑榆紧赶慢赶往出去跑,一个尖嘴马脸的男人向她跑了过来,手里还举着一把刀。
桑榆见识要躲开,可是身后有人拉着自己,叫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白亮的刀子朝自己捅来。
电光火石间,剑光闪过,刀子砸在地上,连带着人也倒下了,桑榆得以逃至街上。
“没事吧?”
透过帷帽的白纱看过去,男子眼熟得很。
就在她反应的时候,一路官兵将义诊堂围了起来,一道道厉声中,暴乱渐渐被压制。
桑榆掀开帷帽,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说不出话,呆滞了一息,顿时记了起来。
“小侯爷!?”
见到她错愕的表情,林景元无奈笑了一声,“如何?方才有没有伤到你?”
桑榆摇头,“你怎么来这儿了?”
“照例巡逻,没成想遇上了蓄意闹事。”林景元纳闷,“王妃怎么在这儿?难道来这儿看病?”
瞧着也不像。
桑榆如实说:“我少时曾学了点岐黄之术,至今不曾丢下,在府上待得无聊,便想来这儿施展医术,也全了我学医救病治人的初心。”
林景元了然,点了点头,“王妃还真是一片善心,不知王爷知否。”
“他知道。”
堂内闹乱的人均被抓获,桑榆提醒道:“今日闹事起源于那两个,那汉子是庄稼人,家里没钱给儿子看病,可这大夫有事藏了贪心,一味地不给人家对症下药,还咒骂人家孩子早死,小侯爷可要好好彻查,不能让这种风气在医患间生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