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状第三条:……
洋洋洒洒,足足上百条罪状,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整部册子,字里行间充满了令人啼笑皆非的荒谬感。
但里面的内容却让许知易大跌眼镜,瞠目结舌,因为这上面记载的东西,与事实真相完全背道而驰!
这哪里是罪状,分明是一份精心雕琢的功德录!
竟然硬生生将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塑造成了一个惩恶扬善、侠肝义胆的大侠!
“啊这……”
许知易嘴角微微抽搐,哭笑不得地抬起头,目光恰好与耶律斡难深邃的眼神交汇,只见耶律斡难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如同夜幕中一闪而逝的星光,意味深长。
刹那间,许知易如同醍醐灌顶,瞬间醒悟,心中豁然开朗,这根本不是什么罪名状,而是一份精心准备的见面礼!
他马上就要出任御前侯,这个职位至关重要,直接辅佐女帝,若是履历上还背负着那些肮脏不堪的破事,被全漠北人冠以“温魔”的恶名,势必难以服众,甚至会被汹涌的民怨彻底推下去。
而这份“罪名状”,正是为了洗白他过去的污点,塑造一个全新的形象!
“待明日一早,这份关于你的罪名状,将会在全漠北境内张贴!昭告天下,以警示世人,警戒宵小。”
“本将军特地请人,将罗列的罪行,总结出最合适的惩罚,罚俸三年!十年之内,永不得晋升!需将功补过,以赎前愆,否则,即刻撤掉官身,重新贬为庶民,这份请奏,本将军已提前送去王庭,陛下已然同意了。”
耶律斡难语气平静,声音却如同洪钟大吕般,在宴会厅内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此言一出。
现场顿时响起如同蚊蝇嗡鸣般的窃窃私语声,一道道目光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气氛。
能在行宫里占据一席之地的,哪一个是泛泛之辈,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况且,能够修炼到炼体境的武夫,无一不是经历了岁月的沉淀,年龄普遍偏大,说句不好听的,在座的各位,个个都是人老成精的狡猾之辈。
沈灾偷偷地向石文山竖起大拇指,脸上满是钦佩之色,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赞叹道:
“将军英明啊!竟然提前预判到长生天的人会前来干涉,选择以这种方式,向温梁示好,并且以罪名状的方式,公开告诉所有人,温梁和浮屠军是站在同一条战线的。”
“关键是,颜大祭司根本没话说,除非她愿意当场揭穿这份罪名状里的猫腻,亲自下场调查事实真相,但御前侯毕竟名义上隶属于长生天,此等行径,无异于当众打自己的脸。”
“直接把颜大祭司的前后退路全部堵死,实在是高明至极!”
石文山兴奋地猛拍大腿,老脸上满是激动之色,连连点头,直呼过瘾。
罚俸三年,听起来似乎很多,可对于在座的这些权贵而言,谁又真正指望着王庭派的俸禄过活?
这世上韭菜多如繁星,随便动动手指,捞点油水,就足够抵得上十几年的俸禄。
十年内不得晋升?
那更是无稽之谈,御前侯最高品级不过四等,本来就没有任何晋升空间可言。
至于将功补过,更是空头支票,没有明确规定时间期限,十年百年,甚至千年,谁又管得着?
这一通雷霆降罪,看似声势浩大,令人胆战心惊,实际上却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只能骗一骗那些不了解内情的普通民众,真正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穿,这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挠痒痒,甚至连挠痒痒都嫌力道太轻。
“另外。”
耶律斡难清了清嗓子,话锋陡然一转,深邃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许知易身上。
“我漠北历来讲究恩怨分明、奖罚分明!功是功、过是过!今日这场庆功宴,是为温梁举办,理应好好祝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