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繁琐,且又要刺绣,自是要比寻常的衣裳来的费时多了。
选罢了式样与刺绣,自这裁缝铺子里出来的时候,日头已是隐隐有了西斜之势。
陆归舟抬眼望了望日头,收回视线望向了橠白,眼底温柔尽显,询问道:“今日只选了嫁衣,看这时辰也来不及挑选旁的了,不若明日再来?”
“嗯。”橠白满心满眼的甜蜜,想都不想便点了头。
陆归舟笑了笑,同她肩并着肩,一并踏上了折返回县衙的路。
“明日里要做甚?”橠白一壁走一壁问着陆归舟,方才那媒婆儿说了好多,皆是她不曾听过的东西,不甚明了,便打算都听陆归舟的。
“明日啊……”陆归舟喃喃重复着,心下盘算计划了片刻,回答道:“明日里去首饰铺子,挑选头冠,再给你添些首饰。”
橠白的首饰少之又少,自打与陆归舟定情之后,他着手给她添置了些,这方才有了几分姑娘家的样子,现如今都要成亲了,当然是要再添置些才好。
“嗯,好。”橠白应了一声,正想追问一句陆归舟他该是要添置些什么东西的时候,目光一滞,蓦的停住了脚步……
街巷旁,林立的铺面之中,一面崭新的匾额在绳索的拖拽下缓缓挂起。
那匾额之上,济世堂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那牌匾下方赫然一抹黑色身影傲然挺立,不是胡乩那厮还能是谁?
此时此刻,那厮正手持一把折扇,端的一副翩翩公子做派,立身于牌匾之下,仰头瞧着旁人将匾额吊起,手中的折扇一摇一摇,一副气定神闲之态。
橠白瞧他这副做派,心头一股怒火咻的燃起,心中暗道:刚开春儿就拿把破扇子扇扇扇,也不怕将自己那三两重的骨头架子扇散了架!
胡乩本就是个阴柔至极的长相,但却并非是娘娘腔,可是举手投足间又都带着几分歪风邪气之感,再加上他当年竟然还想要买了橠白去做童养媳,当下的橠白一瞧见他就满肚子的愤怒,恨不能上前去撕咬他一顿!
陆归舟见她发愣,且还一门儿的盯着一处瞧个不停,心下不解,便顺着橠白的视线瞧了过去,只一眼,便瞧见了那手持折扇扇啊扇的胡乩。
陆归舟心头一沉,随之目光落到了那匾额之上。
济世堂?
看清了那三个大字,陆归舟忍不住在心中闷哼了一声,刚想奚落却又住了口,这厮到底是救了竹远县的百姓,若当真论起济世,倒也算是实至名归。
可陆归舟瞧他这般大摇大摆的模样,心中的不痛快到了极致。他一见着胡乩,便能想起他那日瞧着橠白的眼神,心里是厌恶极了这厮!男人最懂男人,如今这厮竟然还要在竹远县落户,定然是要与他争抢橠白的!
想到此处,陆归舟直觉着自己即将炸毛……
“狗东西!”陆归舟尚未开口,橠白便自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谩骂,脑中忍不住肖想着他当初既然已经动了买自己的心思,定是已经想过千百次抱着自己猛吸的场景了!
一想到自己曾被人如此意淫,橠白倏的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阵恶心感随之而来。陆归舟也是时常抱着她又亲又嘬又吸的,她看似抗拒,实则心里甜极了,可她一想到自己被这胡乩意淫了一番,连头发丝都跟着抗拒。
橠白的一句谩骂,让陆归舟回过了神来,他随即望向了橠白,有些意外道:“什么?”
橠白怎得突然就骂起人来了?
橠白将视线自胡乩身上收回,望向了陆归舟,直言不讳道:“有没有办法把他赶走?”
“赶走?!”陆归舟有些意外,不太确定的将手一伸,指了指胡乩那边,再次问道:“把他赶走?!”
“嗯!”橠白重重的点了点头:“对,把他赶走!越远越好!”
“……”陆归舟不语,心下却已是开始考量着橠白的提议是否可行……
忖了半晌,陆归舟最终摇了摇头:“不大可能,我国律例并未对百姓的居住有所限制,且他刚刚又救了这竹远县的百姓,若是此时将他赶出去,只怕是会激起民愤……”
橠白的一双星眸瞬间黯然,经过了那场短暂的瘟疫,胡乩的大名已然流传开来,可是有这厮在,这整个竹远县都怕是不会太平了……
虽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这厮目前为止所做的竟是拯救黎民百姓的大善之事,若是他们当真动用手段先把他赶了出去,于百姓看来,那自然是陆归舟容不得人盖了自己的风头,倒会落得个心胸狭隘的名头。
自前几日他发功除了瘟疫,这竹远县的百姓视他如天神下凡一般,当下除了橠白橠玦与陆归舟,就连聂秀都觉着这胡乩神的很,厉害的很……
由此想来,这胡乩倒成了动弹不得了!
真是想想就气!明知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却又偏偏只能任他为所欲为!